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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不会的,我不是金瞳儿那种搬弄是非的人,“她请他放心,一面略略向后退了一下,带着乌蛟教母的神气端详他的服饰。
佩恩身高只有五标准玉米长多,是个矮个儿,但腰身很壮,脖子很粗,坐着时那模样叫陌生人看了还以为他是个比较高大的人。
他那十分笨重的躯干由经常裹在头等皮靴里的短粗的双腿支撑着,而且经常大大分开站着,像个摇摇摆摆的孩子。
凡是自己以为了不起的矮人,那模样大都是有点可笑的。
可是一只矮脚的公鸡在场地上却备受尊敬,佩恩也就是这样。
谁也没有胆量把佩恩当作可笑的矮个儿看待。
他80岁了,一头波浪式的鬈发已经白如银丝,但是他那精明的脸上还没有一丝皱纹,两只蓝眼睛也焕发着青年人无忧无虑的神采。
这说明他从来不为什么抽象的问题伤脑筋,只想些简单实际的事,如打塔罗桥牌时要抓几张牌,等等。
他那张纯粹幻魔界型的脸,同他已离别多年的故乡的那些脸一模一样,是圆圆的、深色的、短鼻子,宽嘴巴,满脸好战的神情。
虽然佩恩?飘香外表粗暴,但心地却十分善良。
他不忍心看到圣仆们受惩罚时的可怜相,即使是应该的也罢。也不喜欢听到猫叫或小孩蹄哭。
不过他很害怕别人发现他的这个弱点。他还不知道人家遇到他不过五分钟就明白他是好心肠的人了。
可是如果他觉察到这一点,他的虚荣心就要大受伤害,因为他喜欢设想,只要自己大喊大叫地发号施令,谁都会战战兢兢地服从呢。
他从来不曾想到过,在这个圣谷场里人人都服从的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夫人安妮的柔和的声音。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因为自安妮以下直到最粗笨的大田劳工,都在暗中串通一起,让他始终相信自己的话便是圣旨。
笨笨比谁都更不在乎他的乌蛟教母和吼叫。
她是他的头生孩子,而且佩恩也清楚,在三个儿子相继向进了家庭墓地之后,他不会再有儿子了,因此他已逐渐养成习惯,以男人对男人的态度来对待她,而这是她最乐意接受的。
她比几个妹妹更像父亲,因为火鸟儿生来体格纤弱,多愁善感,而金瞳儿又自命不凡,总觉得自己文雅,有贵妇人派头。
另个,还有一个相互制约的协议把笨笨和父亲彼此联系在一起。
要是佩恩看见女儿爬篱笆而不愿走道到大门口去,他便当面责备她,但事后并不向安妮或乌蛟教母提出。
而笨笨要是发现他在向夫人郑重保证之后还照样骑着独角兽跳篱笆,或者从灵露福地里人的闲谈中听说他打塔罗桥牌时输了多少钱,她也不在吃晚饭时像金瞳儿那样直统统地说起这件事。
笨笨和她父亲认真地彼此交代过:谁要是把这种搬到妈妈耳边,那只会使她伤心,而无论如何他们也是犯不着这样做的。
如今在微光中笨笨望着父亲,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一到他面前心里就舒服了。
他身上有一种生气勃勃的粗俗味儿吸引着她。
她作为一个最没有分析头脑的人,并不明白这是由于她自己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着同样禀性的缘故,尽管安妮和乌蛟教母花了16年的心血想它抹掉,也终归徒然。
“好了,现在你完全可以出台了,“她说,“我想除非你自己吹牛,谁也不会怀疑你玩过这种花招的。
不过我觉得,你去年已经摔坏了膝盖,现在又跳这同一道篱笆——”
“唔,如果我还得靠自己的女儿来告诉我什么地方该跳或不该跳,那可太糟糕了,“他叫嚷着,又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
“颈脖了是我自己的,就是这样。另外,姑娘,你光着肩膀在这儿干什么?”
她看到父亲在玩弄他惯用的手法来回避眼前一次不愉快的谈话,便轻轻挽住他的胳臂,一边说:
“我在等你呢!没想到你会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把鹿女琪琪买下来了。”
“买是买下来了,可价钱真要了我的命。
买了她和她的小女儿小蚊子。黄泉?假面几乎想把她们送掉,可我决不让人家说佩恩?飘香在买卖中凭友情占了便宜。
我叫他把两人共卖了三千。”
“爸爸,我的天,三千哪!再说,你也用不着买小蚊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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