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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庐新房,红烛灼灼,烟煴的火光,熏照着红鸾帐,帐中二人的身影,在火焰光尖上浮动,一如此刻她们的心。
室内安静得出奇,她们斜坐于榻边,彼此挨得很近,鼻尖距离不足寸,呼吸相关,尽是淡淡的酒香。却扇诗成,团扇撤下,张若菡那双镜湖般明澈的眸子,初初望进沈绥的双眸中,便瞧见了她满目的惊艳。于是素来在沈绥面前镇静自若的她,今日不知怎的,忽的羞怯起来,长睫轻颤,垂下眼帘遮挡那灼热的视线,不要让她看到心底乱撞的小鹿。
可是她握着自己的手,却这般滚烫,让人心惊。她一挣,脱开她的桎梏,扭过身坐正,轻声道:
“做甚么这般看我?”
“莲婢……我从未见过你上妆,你让我再瞧瞧。”沈绥再度凑了上来,歪着脑袋看张若菡,满面的欣赏与恋慕。太美了,太美了,沈绥觉得自己今夜怕是要死在这里,呼吸都紊乱了。
“休要像看珍禽异兽般看我,再这般,我可恼了。”张若菡躲避着她的视线,绯红已然染满了她的面颊。
却不想,沈绥忽的揽住她整个身子,将她掰了回来,旋即额头便顶了上来,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她垂着眼眸细细看着张若菡表情的细微变化,她的唇就擦在她的唇上,却迟迟未曾吻下来。
“闭眼,不许看。”张若菡轻声道。
“遵命。”沈绥低声呢喃着,缓缓闭上了一双星眸。但随即,她的唇便落了下来。于是张若菡也缓缓闭上了眼,那滚烫的唇在颤抖,她双手缓缓攥紧了沈绥腰间的衣料。
这个吻,几乎是虔诚的,带着朝拜之心的吻,她印下这个吻,不多时,便撤离。接着,张若菡看到她抬手,摘下自己的官帽,放于一旁,又抽出发簪,散开发髻。垂下长髫尾辫,她拨过发辫,取了剪子,剪下一绺,捏在手中。
张若菡已懂她的意思,于是开始拆解自己的发饰,这些花费了诸般功夫才上头的首饰,被她一一郑重取下,及至最后,只余一缕红缨缎带束发。这红缨缎带,是沈绥下的聘礼之一,按照礼俗,新娘收到红缨缎带之后,直至出嫁那一日,须用红缨缎带束发。而这红缨,将于大婚之夜,由新郎亲手摘下。
沈绥缓缓伸手,拉住缎带尾端,慢慢扯动,缨结顿解,缎带仿若在张若菡瀑布般的青丝间滑落般,顺而无阻地就被沈绥取了下来。张若菡那美到极点的一头长发,已然全部披散下来。她亦取了剪子,剪下一绺发。沈绥接过那绺发,与自己的并在一处,用红缨一圈圈扎紧,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
沈绥捧着那束发,得意地笑,眸中却含着泪: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张若菡笑而泪,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她的侧脸。沈绥捉住她的手,轻轻吻了吻。接着,她从怀中郑重取出一个囊袋,揭开,又从中取出一个极为精致的木匣子。这木匣上刻着一只凤凰,正围绕着一朵莲花,栩栩如生。她打开木匣,将发束小心翼翼的放进去。又从匣中取出了一对白玉戒子,连结处有精巧的合口,脆然掰开,择了其中一个,捧起张若菡的左手,缓缓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中,大小正适中。
“来,替我套上。”沈绥将另外一个戒子递给她,张若菡接过那戒子,依言套入沈绥左手的无名指中。
她没有立刻放开沈绥的手,旋转那枚戒子,她看到白玉上刻着精美细腻的莲花图案,她又转动自己的戒子,便看到其上刻着凤凰图案。戒子合口处,恰好是凤凰衔莲尾的画面。
在她观察戒指的时候,沈绥已经将那木匣收好,心满意足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这戒子,为何要套在左手无名指上?”
沈绥扭身看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道:
“左手无名指连着心脉。”
张若菡失笑,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此说法,有点孩子气,但却十足的动人。
正感动间,沈绥却开始宽衣解带了。张若菡心里莫名一慌,不由道:
“你做什么?”
“睡觉啊。”沈绥很是理所当然地道。
张若菡抿了抿唇,道:
“我要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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