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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有昌说:“你们说是张玉才获取你们什么队的情报,给了特务队,你有证据吗?”
苏阳给他找证据,不可能。张有昌也是借口保张玉才。苏阳也不客气的说:“你没权利问我要证据。他是通敌叛国的汉奸。你要保他,想清楚,国家民族的大义你要不要,你是想抗日,还是想做汉奸。”
张有昌说:“娃娃,你别给我扣帽子。做人做事要讲证据,你要这样强来,今天怕是走不出这个村。”
苏阳不是李梅,要李梅在这,会做思想工作,慢慢沟通。苏阳不可能那么做,直接说:“你也别吓唬我,就在今天,我们已经灭了几百个鬼子,一千多伪军,特务队的人我杀得一个不剩。你一个村子还想威胁我,你没那个实力。我可以告诉你,特务队的赖向龙临死之前告诉我,他的情报是张刘村的张玉才派他的小儿子报告给他在特务队的大儿子的。你是不是觉得你们村出了这样的汉奸很光荣,你的脸上也很有光。”
张有昌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抬手捋了捋山羊胡子。国家民族的大义有没有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家的利益,族里的小义。但国家民族的大义还是要讲的,不然理亏讲不通,输面子。日本侵略中国也要讲抗日,当汉奸不好听,村里在特务队有两个,在伪军里有五个。可不管怎么样,都是他族里人,他都要维护。至于八路军不管是干什么的,都与他八杆子打不着。张玉才给特务情报,肯定不对,可也不能交给八路处理。这就是家族或帮会组织,没有是非曲直,唯有小团体利益。
问题是八路的确和城里的鬼子伪军打了一仗,枪炮声响了大半天。特务队更别提,提起村里人腿都打软,谁家小孩不听话哭闹,说特务队来了,立马就禁声了。因为村里死在特务队手里十几个人了。如果今天是特务队的人来抓张玉才,村民哪敢围堵,只能是他这个族长出面,看脸色赔笑脸说好话拿银子,能不能保下,就看特务队的头目高兴不高兴。苏阳说把特务队的人都杀了,他不知道真情,要真是把特务队的人全杀了,他一个村的确得罪不起,这些娃娃也唬不住。问题是他们对八路军没有明确的认识,他又说:“我们就事说事,别扯远了。我们族里的事由我们族里处置,你一个外人就别管了。”
苏阳说:“你想多了,他通敌叛国,是国家的汉奸,你无权管。你敢保他,我就可认定你也是汉奸。我们八路军的政策是对汉奸就地论处,杀无赦。”
这时,手臂被刺了的人突然说:“一口一个国家,好像你就是国家。你们共产党八路军就是土匪出身,蒋委员长剿匪缴了十几年了,现在赏你们一口饭吃,你倒尾巴翘上天了。把我的枪给我,不然你们不能善了。”
苏阳本来对国民党就没有好感,今天怎么又冒出这么个臭虫,要么是国民党特务,要么是国民党亲属,看来今天还真不能善了,那就拿这小子开刀。他说:“蒋介石是个什么玩意你别给我扯,今天我是来抓汉奸的,你想护着也当汉奸吗?”
手臂被刺了的人又说:“你一口一个汉奸,你说谁是汉奸谁就是?我说你们八路都是汉奸,你们八路连日本人也不如!”
苏阳说:“我们八路是抗日的,这老百姓都知道,你说我们不如日本人,你是亲日本人的。”
手臂被刺了的人虽然吃过亏,可仗着人多,族长又极力维护,嚣张的有点不知深浅了,又说:“我就亲日本人了,我会天天给日本人情报,把你们八路统统宰了!”
苏阳不知道他怎么和八路结仇的,这种人将来肯定是敌人,借他这几句话今天就杀鸡儆猴了,立刻喊:“尚斌!”
尚斌的武功高于徐世清,苏阳的话意就是命令,他不但领会,而且随苏阳的话音而动,闪身冲入人群,不到十米远,也是晚上,没看清脚步,人影闪了几下,就又返回到苏阳身侧。村民看到有人冲过来,可都还没及反应,来人似乎闪了一下身子就走了,等他们把刀举起来防备,已不见人。手臂被刺了的人也看到有人冲过来,下意识的想躲避,有影子在面前晃了一下,他才动作,一用力,身子便一软,接着往下倒去,身边的人扶了扶,没扶住,不知咋回事,就见他捂着脖子在蹬腿。村民一阵骚动,还互相询问发生什么了。
苏阳说:“我再重申一遍,我们八路军的政策就是对汉奸就地惩处。还有谁想当汉奸,站出来。”
村里人惊恐的开始后退,就连张有昌也退了两步,哪还有人敢站出来。在这乱世,既使八路军有铁的纪律,不乱杀无辜,可有许多模糊的边界,该杀与不该杀,由谁来认定?苏阳认定杀的就是汉奸。这是敌占区,老百姓连共产党八路军都不认可,自然不认可苏阳的认定,可他们干不过苏阳,只好忍着,只感觉这些人讲理,但比特务更厉害,更可怕。按苏阳的脾气性格,哪有这些麻烦,派个人来,一刀把张玉才宰了完事。李梅一再要求杀人要调查清楚,确定是罪大恶极,要以政府的名义,要张贴布告,要开公审大会(是以前的要求,今天的信还没传到苏阳手里)。所以,苏阳才公开进村,要带走张玉才,才惹下这些麻烦。
苏阳又说:“我们八路军针对的是日本鬼子,汉奸特务。但你们也心里有点数,回去都好好反省反省,维护汉奸和汉奸有什么两样。让开道!”
村里人往后退,在后面的别动队的人穿过他们,由外圈包围转成内圈护卫,把他们往后推着,院子清开一条道。苏阳、尚斌和架着张玉才的战士大步出了院子。
尚斌命令说:“撤,三小队断后。”
别动队都出了院子,三小队在村街上挡住村里人,直到苏阳他们出了村,他们才跑步赶了上去。
看着远去的八路,村民们缄默了好一会。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说:“族长,为什么不让我们和他们拼了。”
张有昌说:“你的武功和人家差一截,拼不了。再说人家有后手。”
青年问:“什么后手?”
另一个四十来岁的人说:“你没见那三三两两进村的是什么人!他们一明一暗,听说村外还有人。他们不光有武功,身上鼓鼓囊囊的,都有武器。他们进出有度,训练有素,是一伙强悍的人,怪不得能杀特务队,我们和人家拼还不是鸡蛋碰碌碡。”
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又说:“问题的症结不在这,他们是八路军的人,是抗日部队。玉才哥做事不顾前后,自己娃娃做了汉奸,自己不管不说,还去帮,当然就成了八路军的死对头,人家死了人肯定要追究。族长,您应该警告一下,不要让族里的子弟参加汉奸部队,不然定遭大祸。”
张有昌有气无力的说:“回头再说吧。”
这时,忽然传来女人的嚎哭声,由远而近……
徐世清他们到川口和武工队的人一起赶到十三里坊村时,已经后半夜了。薛子奇一路思考堡垒户邻居是怎样偷听到他们谈话的,他们到堡垒户家,一般都是在堡垒户院子留人望风,堡垒户家与邻居家的房子是平行的,邻居家的人出门,望风的一定能看到,除非邻居是故意翻窗户,隐蔽接近堡垒户家窗户下的。因为堡垒户邻居也是穷人家,三间低矮的茅草房,一米多高的石头院墙,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武工队没有接触他们,但也没有特别防他们,竟因此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八路军一般对穷人比较信任,武工队的人也不例外,只是他们没有料到她竟是大地主的妹妹,特务的姑姑。
薛子奇提议说:“徐队长,我这么想的,我们直接到堡垒户家,动静稍大点,你们到堡垒户家后窗下隐蔽,我们直接抓他们。”
徐世清本想说警卫员同志的命令是布控,可又想警卫员同志又要叫上武工队的人,意思应该就是看武工队的人怎么做,便同意了徐子奇的意见。到堡垒户家院墙外时,他们便分头行动。薛子奇他们三个敲堡垒户的大门,堡垒户的人都开房门了,薛子奇又使劲拍了几下门板,在深夜安静的村里,听上去那么响,堡垒户男主人都着急的说:“听到了,来了!来了!”
果然,武工队的人进了堡垒户家,点亮了灯,不到五分钟,何春生两口子就翻出自家后窗户,手脚着地,爬着穿过两家中间的通道,蹑手蹑脚的到堡垒户家窗户下,侧耳听着。无疑他们对堡垒户家的消息太用心,听到动静就真来了。三十块大洋,五十斤白面连张玉才的太太都感觉肉疼,对他们的刺激就更大了。可他们听到的消息更刺激得他们心惊肉跳。
徐子奇给堡垒户说:“……阳城县大队把清河县特务队的人全杀了,特务队长赖向龙临死前供出是张刘村的张玉才给的情报,张玉才又供出是你们邻居何春生从你们家窗户下偷听的,告诉他的,他还给了何春生家三十个大洋,五十斤白面……”
何春生两口子听得心惊肉跳,不约而同的要蹑手蹑脚离开。
徐世清在他们身后说:“听完了?不再听一会儿?”
一扭头,三个黑乎乎的人影在身后,“啊!”何春生两口子几乎同时惊得大喊一声,何春生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何春生媳妇则整个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第二天,苏阳又审了张玉才和何春生两口子,因张有昌问他要证据,他想到了留字据,让王萍作了审讯记录,而且抄了五份,让三人按了手印,当时就由王萍执笔根据李梅的要求写了布告。王萍的字写的不算好,可跟李梅学了这么长时间,也写的规规矩矩的。审讯记录直接贴在五份布告的空白处,一份贴在张刘村,一份贴在十三里坊村,两份贴在镇子的显眼处,一份留着给李梅。
三天后,就在镇子上开了公审大会,以阳城县委县政府的名义,判处三人死刑,会后就枪毙了。
这是阳城县和清河县开天辟地的事,当天镇上比平时赶集的人多好几倍,整个街上都挤满了人。这一举动给那些与鬼子及其走狗不清不楚的人敲响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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