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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饯行宴直到亥时,方才散去。
姜守义并未喝得太多,走路步子还算稳健。倒是小弟姜星灿趁着没人注意,贪喝了几杯贡酒,整个人面红耳赤,脚步虚浮,活像只醉猴儿。
小妹月华见着他这模样,满是嫌弃的捂着鼻子:“我才不要和醉鬼共乘一辆车呢。”
说着就把姜星灿赶到了前头那辆马车,让星灿和姜守义夫妇同坐一辆。
这么一来,便成了姜瑶光和月华俩人坐一辆车。
鸦青色的车帘放下不久,马车便晃晃悠悠行驶起来。
此时已算深夜,平日在国子监,月华这时已经上榻歇息了。
这会儿坐在马车里,她挽着姜瑶光的胳膊,脑袋慵懒地靠着自家姐姐的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阿姐,你中场离席那么久,真的是去更衣了?”
“嗯呐,不然呢。”
“切,我才不信。”
月华猜测阿姐离席那么久,且阿姐前脚走,后脚昭怀哥哥也跟上了,显然两人有事。
至于有什么事,阿姐不愿意说,她也没追问。
只转了话题,耷着困倦的眼皮道:“宫宴太无聊了,以后我再也不想来了。”
姜瑶光也听出妹妹语气里的困意,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孩子般:“既然不喜欢,那以后就不来了。”
反正晋朝也没两年了。
“阿姐,明早父亲就要出征了,你去送吗?”
“去啊。”姜瑶光道,“怎么,你不去?”
“我也想去,但我怕到时候舍不得掉眼泪,那多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
姜瑶光道:“明早我出发前,派人去你院子里喊你。”
月华这会儿已经困得不行了,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好。”
这个“好”字话音还没落,忽然马车“哐当”一下停下了。
月华被惊得一个激灵,双眼迷茫地睁开:“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没事。”
姜瑶光抬手将她一把拉在怀里,像是前世护着孩子们般,下意识护住月华的脑袋,又拧眉问着车外:“怎么回事?”
车外立即传来车夫战战兢兢的答话声:“回大姑娘,这道儿太狭窄,后头的马车跟咱们撞上了。”
撞车而已。
姜瑶光暗暗松口气,又问:“后头是哪家马车?是没点灯笼照路,还是车夫灌了黄汤不知道走道了?咱们家这么大一辆马车看不见?”
车外静了片刻,才传来车夫答话:“是礼部顾侍郎家的马车。”
姜瑶光一怔。
月华揉揉惺忪睡眼,道:“阿姐,是顾姐夫家的车,许是有急事,咱们让让他们?”
姜瑶光没答,只拍拍她的小脑袋:“你在车里坐着,我下去看看。”
她起身,掀帘出了马车。
脚步刚一站定,就见后头那辆挂着两个贴着“顾”字灯笼的马车里,也掀开了车帘,窗户探出半个醉醺醺的脑袋。
不是旁人,正是姜瑶光那个便宜表姐夫,顾文轩。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啊。”
顾文轩虽然一向看不惯姜瑶光的作风,但这会儿还在宫道上,也如亲戚般寒暄道:“姜家表妹,我有事急着回府,还请你让一让道。”
姜瑶光看着顾文轩这面色涨红的模样,便知他是喝了酒。
她也不理会顾文轩,只径直走向顾家的马夫:“你是怎么赶车的,没瞧见是我家马车先占了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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