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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馥这些日子愈发懒散,除了应付不得不应付之事,闲时就只想寐着,到了夜里也没了以前到三更时还不想歇的精神头,只想早早安寝。这倒头就着的样子,可是从未有过的,初柳、绿乔为此有些担忧,怕女郎是哪里不好才是这样恹恹一点儿不似平常,这是齐恪却道不妨,说她只是累过了,只需好生歇息几日便可。两个小娘子一想确实如此!且非但是主子累,就连殿下也应是同样累不堪言。
自从齐恪、盛馥回了京,几乎日日夜夜都是被李卉繁夹缠着不肯放手。按制她这时应是好好在家里呆着学规矩待嫁。偏生这个女儿郎什么规矩都是不忌的,日日跑来拿盛馥作伴。而她这作伴又是极不安生,一会儿要李姥绣个跟盛馥一样的围裳,一会儿要齐恪去帮她弄把新样式的弓弩。兴致好时顿顿要酒,兴致不好时更是时时要喝着。别个倒还罢了,就是莫念被她带着,时不时要受她怂恿去偷尝一口这杯中之物。。。。。。自得了一口,这小儿郎便觉得略带酸味又是冒着桂花香气的甜汤甚是好喝,由此种下了根源,倒是害得人人要提防着他哪天偷喝个烂醉!
如此之下齐恪难免要怒,怒了之后便是与李卉繁吵,一旦吵起来,又是盛馥夹在中间两头劝慰,可有时一旦劝不听,盛馥自己心火也大了,便是“三国大战”!因此盛家娘子说李卉繁:她本就不是贪杯,而是喝了酒才能撒疯!故此这喝酒是假,要撒疯是真!
也难怪她是要撒疯!本只想着进宫“养老”之人,却是平地一声雷炸得她突然成了皇后亲自选中的“后宫之主”!那会儿方听见盛馥说时,李卉繁又是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又是要齐恪去帮她找了了快马银钱说要一走了之。好劝歹说地让她歇了这些不着边际的心思,她又起了进了宫去要一个一个弄死那些毒害皇后之人的念头。因此一会儿缠着自己父亲、母亲问那些个贱人是谁,不果!又缠着盛家娘子问,再无果!就揪上了齐恪,齐恪叫苦连天,道她还不曾进宫,自己就已为皇兄捏一把汗,这日后如何,真的只能看皇兄自己的修为造化了!
眼看进宫日之日实在近了,好不易前几日起李卉繁终于被家里“拘禁”住再不得来了,齐恪刚能卸下一口气了。。。。。。。盛为却是接踵着回来了!盛为回来了,那便是谢郦心也回来了,这也倒还罢了,最让齐恪“痛不欲生”的,当是那个远嫁的荣嫣也在同一天回了京!
论起这个荣嫣,齐恪便要龇牙咧嘴!这个面上看着再是娇柔不过的女郎,平日里音媚笑甜,一派天真妩媚模样。然一朝要是开罪了她或是盛馥,那她一张嘴便是尖刀为牙,利刃为舌,活剐了你都是不带半分商量。原本这些年齐恪与她也算是“相安无事”,在她任性要嫁去游侠世家时,甚至还求皇兄赐了个空爵位给她夫家,以平她家人“门不当、户不对”之愤。然而如今齐恪却是怕见她,不为别的,就为“那旧事”势必要给她拿来说道,而她这一说道自己必然是三刀六洞般地要“鲜血淋漓”。。。。。。。齐恪想到此不禁出了一声冷汗:荣嫣实在是可恶可憎可骇之人!
而李卉繁却是因此得了“天下第一赦令”,堂堂皇皇地又从家里跑了出来,理直气壮地在继续在盛家“扎根”,她的道理便是:我那里一堆宫里婢子、内侍,规矩又大,盛馥第一个便会心烦,且郦心跟荣嫣并非熟稔得紧,因此去那两家也是不宜,那便只有盛家才是最妥贴的地方!
但若哪个要跟她说你好生待嫁罢,莫再乱跑。她便会窜起八丈高道:我一旦进了宫便是进了牢笼一般,那是插翅难飞!你们不让我这会儿尽兴了,我便会带着怨气进宫,怨气总也得发散,可一旦乱撒冒犯了天颜,那便全家等着杀头罢!再有!若是把陛下得罪狠了,或者还株连九族!
从此盛家又是“日夜笙歌”,且比之先前还要热闹了许多!但这热闹并不是为欢喜,而是因着“三国大战”演化成了“七国之乱”。这一众女郎,一时吵,一时好,一时这个与那个争,一时又是这个帮着那个与另个闹。。。。。。齐恪为此叫苦不迭、避之不及,而盛为是乐不可支、求之不得。。。。。。
因此上那几日盛家娘子都是躲得远远的,一眼都不想见着这些个“祸害”!归正她也有事可乐----那几日莫念不用读书,虽不能缠着日夜想念的二叔有些遗憾,但既有小友重逢,又得百依百顺的祖亲奶奶作伴,因此欢蹦乱跳地活泼非常。至于祖亲爷爷,嗯!他寻常看起来确是肃穆地紧,然一旦莫念三句话一过,或是祖亲奶奶一句话一过,竟是活脱脱的另一个“殿下姑父”!因此么,外人眼里那个正色庄容的祖亲爷爷,在莫念这里,也是可以爬肩勾颈耳语的!
如此疯闹到了前日终于作罢!而这罢休并不是因为李卉繁玩乐够了,也不是因着荣嫣折损够了齐恪,而是皇后忽然又是不好!皇后既然不好,齐恪、盛馥定然要进宫侍疾,盛家郎主跟娘子也免不得也要携医带药同去。而盛为则是要“重操旧业”,带着两个小儿郎“读书”,且这般情境之下,也是熄灭了一众人的欢愉之心,纷纷作起“人生无常”之想来!
前日李卉繁去与盛家娘子告辞之时,盛家娘子横了一眼向来藏不得心事的李卉繁道:日后要学会藏!这世上好些事并不是刀剑能解的!你面上儿凶辣些也是要的,然心里要学着细些。可别跟皇后似得,哪日去了也是白白的!”
因此昨日李卉繁算是头一日在家安心待嫁。盛馥随着父母、齐恪一起进宫。路上盛家娘子用眼神狠狠扎了几眼自家女郎还有那“痴傻不堪”、定要同盛馥同乘、而不肯与岳丈相伴纵马的恪王殿下道:若是皇后不好的,你们的婚期倒是要往前提提了!俗话说正月不能娶,腊月不能定,若要提日子的,也只能够是在腊月,好在你们六礼已是过五,至多赶紧着再另行请期就是。齐恪闻言闪着眼眸道好,盛馥却是仍是萎靡着道是随意。盛家娘子见状蹙了蹙眉,旋即拍了拍心口又拿眼睛横着他们道:或者往前提提倒也是能遮了你们俩做的“好事”!
两人均是不解母亲这所谓“好事”是为何意?齐恪想问又是怕挨骂,只得憋着不问,盛馥却也是横了一眼母亲:母亲自己心里不畅就拿我们来出气。什么好事歹事,我倒还不稀罕知晓,都是随意罢了!”。。。。。。
如此,四人昨日在宫里呆了一日,到了酉时末刻才能回转。好在此次皇后病症反复并不凶狠,并不会朝不保夕。然她总是日暮西山,一日不如一日,按盛馥母亲说竟是不能如之前料想的,还能拖得那些时日。因此昨日出宫前齐恪就与皇兄提了提期之事,武顺帝自然无有异议,一口允了不算还当即邀了盛家郎主同去宝珠阿尚那里,请他重堪了婚期。而这重堪的大婚之日,竟与齐恪生辰同日!
如此一来,离盛馥出嫁只有一月之遥,盛府众人得知此讯后,下人们都是漏夜开始奔忙,只想着还有什么要备的,又有哪些是疏漏了的。而再看那些个主子,一个两个都跟无事人一般,都是与平日无异!有好奇的去问初柳、绿乔怎的也不见殿下、女郎着紧些,初柳笑而不答,绿乔则是拉了拉嘴角:你倒是张眼看看,可还有什么不曾备全的?!且无非就是女郎换个地儿住而已,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就是明日大婚也是得的。再说了,论是我们家还是恪王府,哪里能有缺或者短这个字在的?倒是你们迷昏了头,才是这样慌张起来!
绿乔是这样说,但仍是阻不了府里的人为了女郎大婚忙碌。盛为早起见了这分外的“喜兴”便是刁滑而笑,只道是:非也非也!尔等并非为了女郎婚嫁而喜而忙!此喜、此乐当是送走了恶霸之感,由衷而来,二郎感同身受!说罢了便丢下要追打他的绿乔,一手一个拎着莫念跟阿昵飞奔而逃,甩下一句:二郎且带两个小子逛京城去。。。。。。
绿乔追不着二郎便想着赶紧回来伺候了女郎起床。今日原是说女郎仍是要随了殿下还有郎主、郎主娘子一同进宫的。然到了房门口却被齐恪拦下,道是盛馥乏累地紧,且让她好生歇息,今日不去便不去了!
于是盛馥还在甜梦之时,齐恪已同她父母入宫而去。待她一觉转醒已是日上三竿,才叫了初柳进来问怎的殿下一人去了,就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着了后背,手都要抖了起来!!
因此急忙忙起床洗漱,才坐定端起馄饨吃了几口,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有姓东方者自称是殿下故友挚交前来拜会,问女郎见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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