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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他脸色数变,目有惊骇,忙也纷纷望天,只见白云朵朵,碧空悠悠,并不见有什么奇怪之处,顿时心中纳闷,恰在这时,忽听无尽长空之上,渺渺玄寂之中,传来一声清响,声音空灵深邃,无远弗届。
这声音萧钧并不陌生,当日溪水学道时,他也曾听过,那时叶攸安也在,他说这叫天地清音。
清音响了一下,微有停顿,又响了一下。
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有人入坐忘了,嘿嘿……厉害……”
声音嘶哑,有气无力,说话的是王子阳,他满身鲜血,脸若槁木,本来闭目养神,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眼睛比往日都明亮了许多。
“不止。”
程毅简简单单两个字,让四周顿时嘈杂了些,虽然声音不大,犹如风吹碎叶,但从众人火热的眼神中,分明能看出这是一种强自压抑的嘈杂。
“铮!”
清音果然又响了一下,片刻,清音又起,这声音博大宏远,又有些轻快跳跃,就像是在祝贺一样。
“一百多年了,逍遥洲终于又有人入看花境了。”
程毅喟叹一声,拱了拱手,道:“恭喜道友,长生路上又进一步。”
天地清音响两下为入坐忘,响四下为入看花,此事世人皆知,但逍遥洲何其大,而百年光景又何其久远,在场诸人不必说叶气萧钧等人,就算是王乃武修道六十年,已算不短,却也不曾见过活人入看花,此时躬逢盛事,就算心中确信,却也不敢十分笃定,直到程毅一锤定音,众人才嗡地一声发泄出来。
人们交头接耳,有人大笑,有人哭泣,虽然是别人身晋看花,却仿佛比自己还开心。
长生路上多歧路,一声道友转头空,今日还把臂言欢,说不定明日就身死道消,漫长岁月,艰苦道途,长生固然遥不可及,坐忘却也如雾里看花,如今突然有人隔着千万里,拍拍你的肩膀,对你说一声:“你看,都是真的,你也行。”
众人怎不心生光明,怎不喜极而泣?
“看花呀……”
萧钧望着头顶青天,无尽苍穹,不自禁嘴角翘起,脸上现出向往之情,突地丹田阵痛,他伸手按了按,刹那间,他脸如死灰,再不见半点生气。
“散了吧。”
程毅挥了挥手,迈步向萧钧走去,走了几步,突然一声清音响起,这清音来得突然,像是响起在耳边,又似突然从心里冒出来,程毅以坐忘之尊,竟也毫无准备,他猛地停住,犹豫,又有些惊愕,缓缓扭头望向东方,那是坐忘山的方向。
“又……有银入作……作坊了?”
叶气结结巴巴。
他张着嘴,有些吃惊,不过随着一声又一声清音响起,他的嘴越张越大,最后足以塞下一只鸵鸟蛋。
不但是他,就连程毅也张口结舌。
天地清音足足响了六下,每一下都仿佛响在众人的心头,振聋发聩。
没有人笑,没有人哭,也没有人说话,四周连银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过了许久,叶气喃喃道:“这……这……是……有银……入云霄了?真的?”说着,呲了呲龅牙,神色犹疑。
“是真的。”
程毅声音不高,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雄心壮志,他望着东方,目光里多了几分萧索。
“老子有一天也要入云霄,战天斗地。”
叶昂忽然从叶气背上跳了下来,不过他身受重伤,又是跛足,脚一沾地,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战天就不一定,但斗地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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