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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窄条,像开辟储物的夹层,用了机关术将墙体与外界打通,藏在连廊后,轻易看不出来。
只是麻雀虽小,五脏也俱全,里头一应器具都有,南北拉通垂着珠帘,尽头还摆着一张罗汉榻,是个起居常用的小间。
里面布设简朴,素色居多,何殊尘的一身红衣在其中就有些太显眼。
他喝着茶,对着顾晏钊的一身行头,还要出口调侃:“堂堂云州府衙,就是如此对待武侯,连银钱也不发够?公子穿得像来要饭,哪能看得出什么富贵身?总不会是被你家府君克扣了吧?”
顾晏钊靠着墙壁,看了一圈,目光落回他身上,嗤道:“不比你穿得要去娶亲一样。”
“娶亲又如何论?”
“年岁不大,贼心倒不小。”
何殊尘略一颔首,虚心纳言:“说的是,美人何求,在彼之端,我着急些也是人之常情。”
顾晏钊心里有些不快,不想跟他打太极,也过去,挑了个相对的座,道:“这话你留着自己听,同我说有什么意思?”
何殊尘捏着茶杯的手一顿,将茶搁在桌上,不解道:“不是周公子先起的头吗?我当你想听,顺着你说而已。”
他眉眼一片纯真,与那身明艳的装扮全不像出自同一人,这股割裂的感觉让顾晏钊越看越觉得气不顺,他索性低下头,刻意回避了视线交错:“闲话也说够了,你找我什么正事?”
“周公子……”
茶是好茶,味香水甘,清心降火。
顾晏钊喝了一口,觉得舒缓不少,道:“别一口一个公子,在这地方,人多眼杂,传出去当我是什么人?”
何殊尘好脾气地问:“二公子不让叫,周公子也不让叫,那该如何称呼?难不成二公子要告诉我你的表字?”
他笑意隐晦:“这不大好吧。”
那副忍着笑的模样,言下之意很明显。
关系不到,别想套近乎。
脸皮厚的人多了,上京打马饶城东的那群浪荡子调戏人家白净小娘子也是这般自说自话,将人堵在墙根底下,看你一眼就是相中了人,打骂也是含情传意,把自己那囫囵谎话兀自全收了又是一副被迫的难为情样。
但碍着顾侯爷的面子,同游的并不敢带顾晏钊也去玩那一套把戏。
如今位置调换,用在了自己头上,顾晏钊还真是头回见。
“云州小役,用什么表字?说出去不贻笑大方,你叫我周玘才对。”
何殊尘点头:“不识人杰,是他们眼拙。”
“你瞧,又抬举我了。”
顾晏钊也笑,但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你从哪看出来我不是武侯?”
茶汤吃盘顺了,衣着换成了短打褐衣,连口音也刻意变了几番,破绽在何处?
何殊尘一语点明他:“你拿刀的手,太轻了。”
顾晏钊的右手一顿。
是了。
身形可变,容貌可变,多年积攒下来的习惯却不能轻易更改。
屠户用惯了剁骨的刀,再去切菜,往往会收不住力道。
大周军队在经过数十年变革改制后,已经明显不同往日的规制,十几年前各方所用器械不统,朝廷下拨的新刀新枪,经由火器营发到兵将手里,用不惯成了废铁,还闹出过不少笑话。
还是后来,先帝巡狩蓟北道,见此境况,与几位将军到火器营亲自请教探讨,才定了如今军同器,车同营,甲葛等身的修械令。
新令在顾家军中的效果尤为显著,勇毅侯练兵使奇术,御下有道纪律严明,顾家军的步兵与骑兵所用长刀都是规格相同的铁家伙,十五斤重,从刃到柄共长七尺有七,普通军士拿在手中,份量不轻,结阵杀力猛,也算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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