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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第2页）

白衣女子没说话，挥挥手离开了，周防尊靠着门廊叹口气，随即又重新打开了乐盒的开关。

月瑶行走在长安的大街上，一身白衣，独来独往，眼睛里映着长安的热闹景色。

一百年前她刚入长安的时候，好像也就是这样。

人群渐渐稀少了起来，灯影迷离间她又想起那片广阔的森林。

故之森，远离人类社会繁茂美丽的森林。

那里曾有族人们建起的一个个精巧实用的树屋，夜晚里会亮起橙色的灯火，第一次离开要被送入人类家庭寄养的时候自己还曾抱着姐姐的腿哇哇大哭，鼻涕眼泪抹成一团。

———直到华朝的铁骑蜂拥而来，上一任妖王战死，继承了先祖厉害妖术的自己临危受命当选了王位。

那天，自己身前拜服着乌泱泱的妖群，她看见养育自己的姐姐跪在自己的面前，眼里全是真挚的信任和期待

后来族群濒临毁灭，她才入了长安，寻求破局之道，但太多的时间里她不过是徒劳的游荡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人影常去常新，而她却似乎永远迟滞不前。她想起自己在华朝大大小小的酒馆里饮醉的那些时光，酒沁入喉咙蔓延到大脑，无意识里只剩下眼前再次填满的酒杯，杯中波纹叠荡翻腾，底下沉着她的万千愁绪。

与华朝皇帝的斗争已经死了太多同伴，太多的族人背井离乡，但她并不打算放弃。

一百年前族人推她为王，那她就要带着族人走出一条路来。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冰天雪地里的头狼，险恶境地里不知道要带领族群走到什么样的地方去。

这就是妖族的末途吗？

不具有正当性的生存权利，她心里冷笑一声。

月瑶来到了一个广场，飞艇起起落落，这里是长安众多飞艇停靠点中的一个。颍川郡因为戒严的缘故，前往颍川的乘客需要接受盘查。但这样的盘查月瑶并不担心，她在人类家庭里寄养过拥有着合法的人类身份。

月瑶继续走着，前面一个低矮的亭子门口有一个人正在斜斜的靠在柱子上，黑色的衣领上似乎绣着什么图案。月瑶走近一点，那个人的脸清晰起来，一瞬间让她想起了刚见到周防尊的时候他的样子。粗而浓的眉毛，高大的身材，锁紧的眉头和那双灼热认真的眼睛，不同的是周防尊的嘴角总是带点笑。

当然，还有同样的强大到令人感到危险的气息。

“大胆妖孽，竟敢偷入长安城。”

什么时候黑衣男子的旁边多了一个摇着扇子的男人，那人沉声喝道。

月瑶冷哼一声，她知道在朱雀大道附近会很危险，上次她去险些就被发现，但没想到这次还是没逃过。

能怪谁呢，怪就怪自己要去看那个三十好几胡子拉碴的大叔。

想到这里月瑶有些生起气来。

那个黑衣男子并没有给月瑶胡思乱想的空档，他的身上散发出磅礴的气，瞳孔亮起金色，以月瑶为圆心的环形区域内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从天而降，在此区域内气和灵的强度都被锁定到一个极低值，并且区域外的气也难以进入，以至于任何术在此区域内将难以发动。月瑶曾在周防尊身上见过同样的情形，这是独属于皇族的术，高阶术，君威。

这种术的发动无视任何防御，只需要足够浓厚的皇族血脉作为发动条件，月瑶无论多少次看过这个术再看见还是感觉很犯规。

同时身旁的拿着扇子的男子将扇子并拢起来向下一挥，一阵清晰的机括滑动声，扇子变为一把长刀。随即向月瑶袭来。

这一切都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发生，二人的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月瑶心里微微赞叹到。

她拔出那支银色的簪子，挥手间簪子疾射而去，与袭来的长刀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嗡鸣。

风云家，月瑶心底冷笑一声。身体里的妖力翻腾起来，对于她而言在君威里启动自己的术还需要一点时间。在此之前她只能与这个拿着长刀风云家的人近战，但在月瑶作为妖王的敏锐感知下，数个气息强大的家伙正迅速的接近这里，再耽搁个一两分钟，等皇帝注视到这里，就真的不好脱身了。

银色的簪子嗡的一声变出许多分身，如流星陨石般掠向风云粼和赶来的守卫。

风云粼挥舞着手里的长刀，那些簪子像瓢泼的大雨密不透风，每一次与刀的碰撞都击打出火星，巨大的力道挤入刀里的齿轮器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震得自己的肩膀酸疼，刀里一些零件不出意外已经有了些许变形。风云粼心里苦笑连连，他从未见过有人在会长的君威里还能有着这样的战力。

这人到底什么路数？风云粼心想。五岳气的监察中心察觉到朱雀大街有一丝很微弱的妖气，离得最近的会长大人带着自己率先赶到此地，然而等到的不过是一个看似瘦弱的女人。

本来以为不过是一介小妖，但似乎猎网围住的是不得了的大家伙。

月瑶的头发没了簪子像瀑布一般垂落到腰间，她静静的站着，这时青隼的鸣叫声从广场上空刺破空气传了下来，风云粼松了一口气，绣着金色怪兽披风的金吾卫正在高速俯冲，锃亮的铠甲暴露出冰冷的杀意，下面那个身影单薄的女人已成绝地困兽。

该结束了吗，风云粼的心中却泛起疑问，他知道这并不是自己临阵畏敌。

就在这时，月瑶睁大了双眼，一抹褚红色从她的眼角浮现出来，原本乌黑的头发飘舞起来瞬间变成银色，白衣素裹的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片雪花。

高阶妖术，胧影鳞波，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