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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六十六阴阳两隔（第2页）

众人闻言点头，便向院内走去，可是没走几步，众人便闻到一股血腥味，从院中的一角传来。

大家扭头一看，只见那院角栽着一株胡杨，那胡杨之下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那男人显然生前曾经与人血战，浑身尽是大大小小伤口，此时血已经流尽，只留下翻卷起来的，已经没有血色的筋肉。

而身上的这些伤口，显然并不是击杀这男人的致命伤，他的致命伤在脑袋上，不知道是被什么武器击中了，竟然削去了半个头颅，整张脸只剩下了一半。

可是就是这半张脸，却让段剑如同五雷轰顶，脑中嗡嗡作响，一时间呆立在原地，像是石化了一般。

曹璋被段剑这模样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久战力衰，此时心神俱疲，被这骇人的尸体给吓住了。

本想轻轻推他一下，好让他回过神来。

可是他刚凑近段剑，便听段剑嘴中忽然颤巍巍地说出两个字：“师父……”

紧接着，段剑双腿一软，轰然跪下，用膝盖慢慢向那尸体挪去，脸上已经是涕泪磅礴。

他在北上的路途中，曾经想象过无数种与师父邂逅的场景，其中也不乏有生离死别的场面。

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荒僻的破旧院落中，与段鹰残破的尸首相见。

在他心里，师父即便是战死，也应当是轰轰烈烈，睥睨万军的。

可是此时，他竟然就像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而已，被残忍地杀害在不知名的院落中。

他挪到段鹰的尸体旁边，用他颤抖的手轻轻地摸去那残存的半张脸上干涸的血迹。

在血迹下，段鹰的表情却并不痛苦或是愤怒，甚至也并不是他在观岚城的天驱宗门时，经常做出的紧锁眉头的样子。

此刻，他竟然是微笑着的，似乎在临死前并没有什么遗憾和难过，相反却给人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段剑的泪水依旧不停地从眼中流下，他用衣袖为段鹰一点一点地擦去身上的血污，将那又变得残破不堪的鹰袍紧紧包裹在段鹰满是伤口的身体上，像是害怕着凉一样。

曾几何时，他在段鹰的书房内，曾经无数次做出这样的动作，将大氅披在靠着椅子睡着的段鹰身上。

每次他的动作稍稍大一些，段鹰便会猛然惊醒，有的时候还会忽然抓住他的手，轻呼一声：“是你吗，阿染？”

然后待到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书房里，抓着的人是他的徒弟段剑。

这时，他才会不好意思地冲着段剑笑笑，说一句：“阿剑，为师吓到你了吧？”

而他的眼睛中，却是浓浓的失望。

此刻，无论段剑的动作再大，他都无法从旧梦中惊醒了，不，他也不愿再次醒来，此时他并未合上的眼中，满是欣喜，似乎是看见旧人来。

英雄总是惜别离，此去后，身尽殁。

犹记庭前树，华阴如盖，枝绦如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