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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接过小厮传来的信件,一目十行地扫了下去,心中也不由得悚然一惊。
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张璁的奏本已经递至内阁,两人正急忙召他回去相商。
杨廷和转过身,冲着房间内的毛纪大声一吼:“维之,快,快回内阁!”
也没有等房间里的人回话,他就三步作两步快速朝门外奔去,那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毛纪翻看卷宗正出神,杨廷和一声大吼打断了他的思绪,老人家一个不小心,差点推倒了存放卷宗的书柜。
毛纪摇摇头,但脚下的动作可不慢,放下手中的卷宗,不急着出门,反而走到了吏部事务司。
他对两人此次查找卷宗做好了登记印证,也是为了防止以后有人揪起错来,连累这两个看守卷宗的官员。
尽管毛纪语气温和,可书写名册的官员就是不敢抬头看一眼,心里还一个劲地发怵,毕竟黑脸阎罗的大名可是响彻朝堂。
将一切安排妥当,毛纪才不慌不忙走回了文渊阁。
依他看杨廷和就是太过于一惊一乍,拥有的东西多了,就不知该怎么取舍。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乱不起来!
蒋冕在文渊阁内急得来回踱步,费宏也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喝了好几口茶,最后连茶叶都一股脑倒进嘴里。
“敬之兄,这可如何是好?内阁正要裁汰官员,就有人要上书提俸禄,这不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吗?”
费宏面露难色,仿佛手上拿着的奏本,就是一颗随时会炸的燃烧弹。
“敬之兄啊!此事远不止如此简单,提俸?提俸!这可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啊!”
蒋冕猛地坐下,侧过身对着一旁的费宏言道:“眼下首辅和次辅都不在,我们必须早做决断。”
说着,他眼中的厉色闪过,重重一拍桌子道:“这份奏本绝对不能出现在陛下的书案上,我们先把它压下来,等两位回来再做处理。”
费宏尽管苦着一张脸,依旧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也赞同蒋冕的看法。
仁宗之后大明内阁制度逐渐完善,一应奏本都需要内阁票拟,才会转呈皇帝。
如果越过内阁进行上奏,那就是僭越!
朱厚熜站在奉天殿前的玉阶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东侧的文渊阁。
这局棋,他已经出子了,就看内阁怎么应付。
杨廷和飞速冲进文渊阁,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头上的乌纱帽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一进来就对着文渊阁内的两人道:“那份奏本在哪?给我一观。”
费宏赶忙起身,将手中的奏本递了过去,杨廷和越看越心惊,越看脸色越沉。
写这份奏本的人绝不简单,以小见大,高屋建瓴,由祖制谈到现实,由表象谈到内在,字字珠玑,数据详实。
更难得的是,奏本一针见血地指出,短暂的裁汰冗员,仅仅只是饮鸩止渴,若想要减少贪腐,最根本的还是需要在制度上下手。
杨廷和慨然一叹,如果早几十年见到这篇文章,或者晚七八年见到这篇文章,他都会大力支持,可如果是现在,那绝对不行!
毛纪慢悠悠地赶了进来,察觉到文渊阁内的气氛不对,凑到杨廷和旁边就读起了奏章。
他瞳孔微缩,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忍不住破口大骂:“竖子,竖子不足与谋!”
毛纪胸口剧烈起伏,杨廷和见状招呼蒋冕,两人将毛纪扶到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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