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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广纳贤才。主公身为高祖苗裔,帝室之胄,又有击破董贼之功,倘若肯虚心纳谏,则天下士子争相攀附。人心所向之处,大业可期也!
其二,招募勇士。无论是想匡正天下,亦或是讨贼平乱,都需扩军强兵。如今我军将士方才数万人,尚且不足以成事。
其三,治理民生。天下事,说白了不过钱粮二字。而钱粮从何处而来,无非是百姓上缴赋税。只有先让百姓活得下去,府库才能充裕,届时便诸事可为。”
荀彧洋洋洒洒一套长篇大论,听得荀谌、荀攸二人连连点头。
但张恒却苦笑道:“文若所言有理,但还是太宽泛了些。事务总有千丝万缕,却也需要从头捋起。眼下当务之急,该以何者为先?”
刚才荀彧的那套策论,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是正确的废话。
因为他只给出了大致的方向,却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可行路径。
这次回答的却是荀谌,只见他拱手道:“在下以为,当三策并用,不分先后。”
“此言何解?”
荀谌笑道:“就以当今之事而论,等我军击败昌豨之后,自然该进逼郯县,处置陶谦老儿。之后,却又得陆续向徐州五郡发布告示钧命,将其牢牢控制在手。至于不从者,又得派兵征讨。在此过程中,正好可以招贤纳士,治理民生。”
闻言,张恒才终于点了点头。
“不错,友若所言有理。”张恒笑道,“既如此,咱们今日便议一个章程出来。”
说罢,张恒转身,又开始在青石板上奋笔疾书。好半天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又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树枝,正如后世老师敲黑板一般,开始整合讲述着自己的计划。
“我意,关于徐州之事,理当先易后难,逐步掌控。
第一步,进兵东海,铲除陶谦。
第二步,宣示州郡,征讨不臣。
第三步,改弦更张,整顿吏治。
三步之内,咱们就要助玄德公掌控整个徐州!
最后……”
说着,张恒再度转身在青石板上写了起来。
三人定睛一看,却正是四个大字——抚民以生!
张恒将炭笔扔在一旁,拍了拍手,叹息道:“去岁年末,州郡举我为孝廉,我便入京接受朝廷考核,却不期途中遭遇流寇盗匪。数十人的护送队伍,尽数丧命贼手,幸得家仆拼死救护,我才得以逃出生天,却也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诸位试想,我带着数十名家仆,尚且差点丧命于贼手,那些手无寸铁的过路行人,又该是何等遭遇?”
说这番话的时候,张恒的声音不大,甚至是有些低沉,却听得场中三人一阵揪心,他们完全能理解张恒当时的境遇。
“之后,我在封丘县遭遇玄德公,便一同赶往酸枣会盟,踏上征讨董贼的战场。
所过之处,却都十室九空。百里无人烟,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哪怕是昔日繁华如梦一般的河南尹故地,如今也只剩三两孤魂野鬼。
人常言,飓风过岗,伏草惟存。这乱世中的百姓,正如飓风中的伏草一般,漂泊无依,存亡无助,求活无门,生死皆仰天意。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所以我时常沉思,世道何以沦落至此。那些百姓,他们不过是求活而已,又何错之有……”
说到这里,张恒眼中满是悲悯,声音却渐渐清朗起来。
“后来我明白了,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越是世道凋零,我辈读书人就越应该逆风而起,助君王平定乱世,使百姓有立锥之地,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如此,方不负我等十数载寒窗苦读,诸位以为如何?”
听到这里,三人全都满脸严肃,起身对张恒一礼到底。
“主簿大志,我等佩服!”
有些人活着,不想让别人活。
有些人活着,想让别人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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