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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淮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朝着尚且算得上是清亮的天空望过去。“这天瞧着还好?不像是会下雪的样子。”
虽说出了这夜龙郡,一路往这北边走后,天空便不似夜龙郡那般青透明亮,但天气尚且也好,不像是蜀地或是凤阳老家那样,入冬后就几乎不怎么见太阳,天空中是灰沉沉的,如丝细雨更是缠不断。
这里的天气是那种很纯粹的干冷,但空气里大地因为这满地的雪花冰凌,并不会叫人觉得干燥,唯一一点叫明淮觉得不好的,便是这风,好似会刮骨剔筋一般,但凡到了那风口之处,没有遮挡好的忽,必然疼得人如同下了地狱一样。
所以他一听到云二这话的时候,就下意识朝着隔壁的帐篷里走去,试图将自己的皮帽子围脖手套全都穿戴好。
一抬头却看到谢渊心不在焉地站在那里发呆,只觉得奇怪,拿手肘去碰了他一下,“你怎么了?一大早跟失了魂一样。你没听云二说,一会儿要下暴雪还不赶紧收拾。”
愧疚又恐惧的谢渊像是才回了神,嘴里连连应着忙去跟着动手。
而外头的云二听到明淮的话,并没有去反驳,手脚快速地收拾着门口的行李,“那些人家队里,多的是会观测之相的老先生,且听他们一言,吃不了是亏。”
顾小碗觉得很是,也立即转身回了帐篷,将自己的行囊都收拾好,只等他们来拆了帐篷。
几个年轻人的手脚很快,又或许生逢在这样的世道上,时常流浪逃难,打包行李收拾帐篷对他们来说,已是*轻车熟路了。
很快队伍收拾好,顾小碗也将马儿喂饱了水喝草料,便与隔壁几户行脚商一同结伴上路。
走了半日,因有的地方过道路艰险,又十分狭窄,前面大队人马走过后,几乎是将那道都踩烂了,这会儿天又灰茫茫的,果然像是要下雪了的样子。
所以他们前面的一对姓朱的年轻夫妻一着急,抽着马儿赶紧走,深怕后头的大雪追来。
不想这一着急,车轱辘竟然是卡在了那岩石缝隙里头,前后几户人家连忙去搭手,都心急如焚,各使各的力,竟不想一个不留神,车轱辘一下从中断裂开,连带着缰绳都断了,整个车子的力道就从马儿身上脱离,那马儿得了自由,竟是不顾一切朝前狂奔而去。
只是这马儿并未获得所谓的自由,而是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马蹄子踩在那裹着冰凌的岩石上,滚下了数百丈深的崖底下。
一切都发生得那样快,几乎没有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等大家回过神来时,已是一片寂静了。
如此,他们家的马掉了崖下,车轱辘也坏了,那朱掌柜顿时给急坏了去。
有人同他出着主意说:“罢了,你马都没了,还留着这车作甚?何况这车轱辘卡在了这里,要继续搬,不知几时呢?”
又指着后面黑沉沉追来的云,自不必多说那云下,全都是如盐白絮。
倘若叫那雪追来,将这狭窄小道覆盖,路就更不好走了不说,还容易叫人车马摔了崖下去。
朱掌柜想着自家掉下去的马,连个声音都没听着,只能听了。
咬牙松口:“各位,容我将行李都搬下来,就劳烦搭伙儿跟着帮忙,将这马车给推下去吧,该打该锤,不必小心了,只要能将路腾出来。”
如此一来,不用顾忌马车损坏,是很容易将堵塞的道路给清开了。
只是这朱家夫妻俩和行李,都只能呆呆置放在一头,夫妻两个也站在风雪里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好在这一帮行商,也算是那有情有义的,大家帮忙各自分担了些,朱娘子则同顾小碗挤在了一辆马车里。
说来也是可怜,她还是五个多月的肚子呢!顾小碗早前瞧见的时候,就觉得她太辛苦了,这样大的肚子,当是留在家里才是,在外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不想却听说他们压根就没有家,夫妻俩如同那货郎一般,哪里有货就从哪里倒卖,家就是马车。
攒得了两个钱,就存在那大钱庄里,也不怕丢了。
听着似也是有打算的,只是这山川雪路,生死难料,但凡出事,夫妻俩都没了。
免不得是叫人替他们担心的,
只是大家这才替他们夫妻担心着,没想过了这一段危险的路程不到一日,走在他们前面的李家来强行买他们的马车。
顾小碗这时候和朱娘子一同在刚搭好的帐篷里收拾着,云二才拿了装满碳火的火盆子进来给她们暖帐篷。
就听外头传来同行掌柜们的惊呼愤怒声音:“住手,我们这马不卖!”
又有人高声大喊着阻拦:“别丢我的行李,车我不卖!你们住手!”
几乎是一时间,外头人仰马翻,吵闹不已,顾小碗他们三几乎是一同从帐篷里出来的,只见那李家的护卫们,正蛮横地抢着大家的车马,也不顾大家的阻拦。
为首的李家管事更是一脸高傲地往死上扔了一把银子,“我们老爷愿意买你们的车马,那是瞧得起你们,别不知好歹。”
可说是买,但他扔下的不过是些银两罢了,那作态却好似扔下了千金一般,自姿态万分的高傲。
别说是买那马,就是车上的货物,他们随便扔的一样,也是要银子计数的。
顾小碗眼见着自家的东西也被粗暴地扔下,尤其是自己准备装药的盒子,心底的怒火腾的一下不受控制就升起来了,当下也立即去阻拦。
云二他们几个也没闲着,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又十二分的嚣张,他们这些行商组成的小队伍,叫对方轻而易举就占了上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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