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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青云梯上2（第1页）

次日里，曹旌直睡到过了巳时，才被窗外一阵阵暴雨雷鸣之声吵醒。他醒了醒神，来到窗边打开窗户，长风吹过，曹旌深呼了一口气，回想起昨日的酒态，心中多少有些悔意。他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初次下山独闯江湖，一言一行均应谨慎得体，切不可再恣意放纵心性，失礼于人前……

正在此时，他忽然见窗外几个华山弟子急匆匆走过，向正气堂方向而去。曹旌察言观色，见这几位弟子面色凝重，脚步匆忙，心道莫非又有事情发生？

可转念一想，华山派作为东道主，负责各门派饮食起居，伤病照料，诸事繁杂。门中弟子本就不多，加上前些日派出的几位师兄，人手难免紧张，也未必就是出了事情。

接着曹旌又想起焦德常派出的诸位弟子中，三师兄钱正谷乃是赴桃花村去请姜永年为崆峒弟子疗毒，算时日也该回来了，不知姜伯父是否已在山上。想来自己一人在房中也是闲闷，还不如去找华山诸弟子询问一下情况，哪怕是帮忙做些杂务也是好的。

想到这曹旌打定主意，撑伞出门，也奔正气堂而来。可此时雨越下越大，山间雾气弥漫，曹旌所住的院落又较为偏远，他道路不熟，加上宿醉尚未全醒，走着走着发现竟然走到陌生小路之上。方向也辨不甚清楚，似乎是绕到了北山一带。

曹旌暗自苦笑，自己自幼在军中长大，今天怎地连方位道路都不识得了。无奈只得纵身跃上一棵古松，登高瞭望。

正在曹旌四下张望之际，却突然发现，不远处山崖之上，有一人正在沿着绝壁上攀行，身穿紧身油衣，头戴斗笠遮住上半边脸，看不清面庞。只见这人身形穿纵跳跃，上下如飞，脚步轻巧，游刃有余。

如此灵动的轻功，若在平时倒还罢了，今日大雨瓢泼，寻常山路尚且泥泞难行，何况这陡壁悬崖，一个失足便是尸骨无存。

曹旌见此场景既是惊叹又是疑惑，想要近前询问又怕惊了那人，万一是九门哪位师兄，在惊扰之下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那人在峭壁上探出来的一株古松处停了脚步，这颗古松长在绝壁之上，弯曲枯窘，显然历尽沧桑，不知已有多少载，如今已近残败。

那人来到古松树根之处，一手扒住树干，另一只手，似乎在树根周围寻着什么。几下摸索后，便小心翼翼的将什么东西揣入怀中，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那人动作轻慢，唯恐动作不慎将东西损毁掉落，况且存放于这绝壁之处，自然是极重要珍贵的东西。

东西一入怀中，那人即刻纵身跃起，两三下上了山崖，打算顺后山小道下山，正是往曹旌的方向而来。曹旌自然是要下去问个清楚，看那人离自己还有几十步远，曹旌纵身越下枝头，当道拦住去路。

那人见有人拦住去路，一不逃走，二不开口说话，只是放慢脚步，一步一步，缓步朝曹旌走来，斗笠之下，微微上翘的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曹旌心中顿时不禁透出一股寒意，想要开口诘问，却一时语塞。

直到那人走到曹旌身前不足丈余，停住了脚步，伸手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口中喃喃的说道：“这‘阎王笔’真是这世间灵物啊，少侠到此地也是来寻此物的吗？可惜被我先一步取了，你看他长得多美啊，只是你可知道他是这世上最毒的东西吗？”听语调轻柔婉转，此话竟是出自一个蜀地女子的妙音。

曹旌定睛观看，那女子手中拿的原不是什么珍宝贵器，只是一个一寸多长的菌菇，通体如墨玉一般漆黑透亮，伞盖短小，菌杆细长，确实形似一支毛笔。曹旌心道：“这女子在峭壁之上涉险取来的原来就是这个东西。”

想到这曹旌终于开口说道：“既是这世上最毒之物，还请姑娘将这东西趁早丢了，以免为祸他人。”

“啊，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少侠想要呢？”女子听后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将手中之物缓缓的向曹旌递了过来，又悠悠的说道：“这东西可是极珍贵的，我为了取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侥幸得了这一株，原本是要有大用处的。嗯……不过少侠你若是想要，我倒可以将他送给你。”

说着女子的手已递到曹旌身前，那白玉雕琢的纤纤玉指，握着这根墨中透碧的阎王之笔，仿佛挥动间，便能写下决人生死的文字。果然，天下间最要人性命的东西，往往都是那么精致、美丽。

“这等毒物，曹某要他作甚。”曹旌嘴上答得干脆，脚下却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那女子听罢，哦了一声，将东西收回怀中，摇了摇头说道：“少侠既然不要，那边算了。”说罢，突然间转身往林中而去。

曹旌哪里肯放她走，也纵身往林中奔去。他知道这女子轻功极佳，压低身形全力追赶。初时还能咬住步法，可一来曹旌宿醉未醒，二来林间雾气太大，三来那女子轻功确在曹旌之上，身形飘摇，仅一盏茶的功夫后，便不见了踪迹。

曹旌无奈，只得寻路返回，他方才追那女子之时收了雨伞，身上尽湿，加上心中气馁，也不再往正气堂去，寻得原路径直回了自己的住所。

来到房门口不远处，就听见有人在他的屋中谈天，声音十分响亮。他还没进门就听出来是济迟的声音。曹旌推门而入，发现屋中正坐一位胖大的老者，一身莲红外衣，手持竹杖，竟然是万花翁姜永年前辈到了，另有一人便是陈正泽。四人不到一个月后在华山再次相聚。

曹旌惊喜之下忙得上前拜见行礼，姜永年将曹旌搀起笑着说道：“曹少侠不必多礼，没想到你我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曹旌还未说话，济迟在一旁抢着问道：“兄弟，这大雨天的你做什么去了，弄得这一身雨水？”

曹旌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小弟适才碰到一个怪人，先不提也罢。敢问前辈此番前来是否已看过崆峒派的各位师兄，所中之毒是否可解？”

济迟答道：“嗨，还说呢，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取我伯父给咱们的那株白玉灵芝。我记得是放在你身上了吧。”

曹旌点头道：“不错，确是在我包裹之中，我这就取来。”说罢便转身回房中取了灵芝出来。曹旌心道：“原来姜前辈所培育的白玉灵芝便能当作解药，若是早知此宝有效，崆峒派众人也能少受些痛苦，姜前辈不愧是当世药王。”

济迟见曹旌出来，一把拉住说道：“兄弟，走走走咱们一同下山，这回崆峒派的人有救了。”

姜永年则在一旁说道：“其实这灵芝能有多大效果我也没有把握，我看崆峒弟子们所中之毒乃是一种极罕见的毒素，固于体内，极难拔除。这灵芝虽说是祛毒圣药，能否根治这毒素只怕还在两可之间。总之此事颇为棘手。这样，事不宜迟咱们路上慢慢再说。”

说罢四人加紧脚步，一同下山往玉泉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