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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怀禄抻着脖子摇头,“行鞭的来春跟我关系好,手里把着劲儿在,这些伤只是看着瘆人,其实根本不打紧!”
他兀自咬牙宽慰主子,冷不丁感到肩头一热,心尖一颤,眼泪立马堕了下来:“爷……爷不用疼惜小的。这顿打是小的甘愿领的。”
“师父快少说两句吧,平白的又惹主子伤心。”莲奴扯袖子替他拭泪,又从袖中摸出药瓶,“这是主子从皇后娘娘那儿为你讨来的金疮药,见效奇快,我这就给您抹上,抹上就不疼了!”
雍盛匆匆抹了脸,起身给莲奴让出位子,踱了两步发觉这陋室无处可坐,只得干站着。
怀禄忍着上药时火灼刀割似的痛楚,嘶声回禀道:“爷,自小的那日挨了打,宫里的人都嫌小的晦气,不敢与我多接触。只有两个人,待我倒比从前更热心。爷猜猜,是哪两个?”
“一个必是皇后宫里的承喜了。”雍盛道,“他是个聪明的,今日在御茶房还替你解了围。”
“真是万事瞒不过圣上的眼。”怀禄揩了把额上的汗,“还有一个,偷摸儿给小的捎黄酒,昨儿又塞了一整只烧鸡与我,却是一个叫马蒙子的小黄门。”
雍盛握着下巴想了想:“倒是没听说过这号人。”
“别说您,我也只见过他三四回。”怀禄道,“这人与我倒也有些渊源,我与他同乡,他的亲叔叔娶了我的寡婶,但我与家里不睦,得了信之后从来也没将这个人放在心上过。后来他在翰林医官局当差,没事不怎么往后宫里来,见得就更少了。但听说,他有个随了姓的干爹。”
“马蒙子,姓马……”雍盛眉棱骨微微一颤,“太医马源正?”
“正是的!”怀禄一挺身,伤口撞上莲奴的手,疼得一哆嗦,“马源正与王太妃走得很近。当年太妃有娠,先帝爷亲指了他为太妃保胎,直到安稳生产,两人自那时起关系就极好。”
深宫里的关系盘根错节,尤其是那些平步青云至今安然无恙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这会儿与你套近乎,未必别有所图,你先顺水推舟地与他处着,不着急。至于那个进宝……”雍盛眼里跳跃着针尖似的寒芒,“他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人,便以为朕不敢动他,朕倒要找个机会教他认清楚,究竟谁才是他头顶上的那片云!”
第38章
慈宁宫偏殿。
太后畏热,云母榻上早早便换上水纹凉簟,梁上也吊起用水竹织成的凉扇。四面三尺见方的扇子由结实的红丝绳相连结,绳头垂下来,由两名内侍轮换着拉动。
偌大扇叶前后摇摆,清风徐来,满室生凉。
“吴沛属范党,不可用。梁边悼与右相互通有无,亦不可用。而你陷在科举案中一身污泥洗不清,避嫌还来不及,如何保举自己人?其余人不是资历不够,就是术业不在此,更兼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无人敢接,放眼满朝文武,哀家竟连一个礼部尚书也选不出!简直荒唐!”
天热,加上诸事不顺,肝火燥旺,太后撂了手中折子,转而发作起拉扇的内侍:“要么缓一些,要么就急一些,像你这般时快时慢的,扇得人心烦意乱,不知当的什么差!”
那内侍一听,登时汗就出来了,忙伏地跪下,抖如筛糠,竟连讨饶也不敢。
福安叹口气,使个眼色支使两个小子过去将其拖出去,另安排了旁的人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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