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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也是专为此事,前来请教。”
太后轻笑一声:“圣意已决,何来请教一说?且去吧,你不在的时候,哀家尽心帮你看顾好这份家业就是了。”
“母后能有此心,是儿臣之幸。”雍盛道,“只是儿臣这次想让九皇叔监国,母后协理,可好?”
闻言,太后常年吃斋礼佛而变得寡淡慈悲的脸上凛然一寒:“莫说哀家没事先提醒你,雍峤并非安分守己之人,你可要想好了。”
雍盛勾唇垂眸,晃了晃盏中残茶:“母后要日日祈祷,希望到时当真不安分的只有他一个才好。”
晚间沐浴毕,怀禄抱来一个紫檀木长匣子,说是福安奉慈宁宫那位的令专程送到晏清宫的。
雍盛正更衣,略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打开——
是日间那幅观音宝相,现如今已用上好绫绢仔细装裱成挂轴,配以琉璃天杆,凤鹤暗纹,着实雅致出尘。
寝衣尚未系拢,雍盛半袒胸怀,凝视着那画中一袭白衣的执荷仙子。
清净秀美,悲悯庄严。
伸手,缓缓抚摸那低垂细长的眉眼,及鼻子,及唇,及发,光滑的绫面触指微凉,他目光缱绻,看起来很是怀念,口中道出的却是凉薄的嘲讽:“形具而神不备,终究是死物一件。拿出去烧了罢。”
怀禄默了默,称诺收起画。
“你自去外间休息,不用跟前伺候。”
雍盛将人挥退,自己静静坐在榻上发了会儿怔,忽然觉得遍体生寒,才发现里衣还没系上,好生敛衽系好,又拣过架上的外衣囫囵披上,端了烛台,推开书架一旁轻掩着的竹门。
皇帝夜里宿在别园是只有少数人才知晓的秘密,别园,就是这个院落的名字,当年是皇帝动用自己的小金库,打算暗地里修葺一新再当做惊喜送给先皇后的,结果还没送成,先皇后就殁了。
别园一开始当然不叫别园。
它并不富丽堂皇,但胜在清新别致,皇帝当年亲手设计并绘制了图纸初稿,再交付给工部详议,来回改了许多次才终于定稿,建造期间诸多繁琐细务,他也一一过问,颇为耐烦。
当时满心期待,可如今看来,别园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睹物思人。
怀禄在院门外找了个僻静处烧画,边烧边叹气。
屋顶守夜的狼朔望见幽微火光,匆匆赶来,疑惑发问:“大晚上的,烧什么?”
“烧良心。”怀禄幽幽道。
狼朔皱眉:“谁的良心?”
“还能有谁。”怀禄瞥向火盆中正被火焰吞噬的半张脸,“二狗子。”
“说了别叫我二狗子。”狼朔抗议。
“还是没有娘娘的半点消息么?”怀禄充耳不闻。
狼朔冷着脸,言简意赅:“没有。”
怀禄随即发出一声“呜”的怪叫,捂住脸:“你说,娘娘怎么那么狠的心?说走就走,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留咱们爷一个人伤心。”
“哼。”狼朔双手环胸,很是不屑,“女人不都这样么?想想那个把你卖进宫里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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