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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妇官员分坐两侧,桌案之上摆满了珍馐美食,丝竹之声悠扬悦耳,正堂中间,身着橘色舞服的舞姬们身姿曼妙,莲步款款,一派纸醉金迷的奢靡景象。
林惜同谢氏余氏坐在一处,因着安国公的爵位,她们三人的座位很是靠前,仅仅排在了几位宗氏王妃郡妃的后面,可以很清楚地将最上首的皇帝和下面其余官员命妇的动作看在眼里。
高座之上,一身绛红色宫装的岑贵妃肚子高高隆起,和一身玄红色凤袍的皇后分坐在惠帝两侧,瞧着大有有分庭抗礼的架势。
林惜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皇帝左下首,果然见那个位置空空如也,心下又不由得沉了几分,转过身子对身旁的谢氏同余氏低声说道:“如此盛宴,太子却不见踪迹,陛下怕是要发大怒。”
谢氏也早就注意到了太子这个时辰竟还未至,又抬眸看着端坐在惠帝身侧一脸倨傲的岑贵妃,瞧她那一身打扮,怕是就差将“僭越”二字写在脸上了,不由得也拧紧了眉心,压低声音道:“警醒着些,我观皇后面色不对,今夜怕是有大事。”
高座之上的惠帝同样注意到了那个空着的位置,面色有些肃沉,本欲发火,但又顾忌着今日的场合,只得忍了怒气,低声问身边的皇后:“那个孽畜呢!今日这样的场合,他干什么去了!”
若是放在平日,见到惠帝这般,皇后早就唯唯诺诺上前请罪了,但今日不知怎地,听了这话,她却只是轻轻瞥了惠帝一眼,淡淡道:“我亦不知,或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吧。”
惠帝见她不似往日恭敬,心下更为恼怒,正欲出声斥责,却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住了,转头看去,却是一脸娇柔的岑贵妃,“陛下,皇儿刚刚好像踢了我一脚。”
“当真?”听得自己心爱的贵妃这样说,惠帝哪里还顾得上皇后和太子,忙转过头关切问道。
“陛下若是不信便算了,左右咱们皇儿不似太子殿下金尊玉贵,能叫陛下时时看在眼里。”岑贵妃说完便轻轻扭过了身子,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样子。
惠帝自然又是一阵安抚,这才将岑贵妃哄得重展笑颜,而后自然又是一番旁若无人的黏腻,皇后冷眼瞧着二人,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她作为大族嫡女,本可以寻个门当户对,两心相知的贵族公子共度一生,却被一纸圣旨召入了宫中,更可悲的是惠帝根本不喜她,封她做皇后也不过是为了迷惑那些反对他继位的氏族们。
自己贵为中宫皇后,却硬生生被这马户出身的贱人压了二十年,就连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儿都被惠帝嫌弃,若不是她谨小慎微这么多年,没有留下一丝错处,怕是连自己孩儿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继续忍下去的,那贱人虽然得宠,却是个肚子不争气的,惠帝恨不得日日去她宫中,灵丹妙药也赐了不少,她却二十余年都没有怀上孩子。
在这后宫,没有孩子的女人,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自己只需要熬下去,熬到惠帝驾崩,自己的孩儿自然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代皇帝,到时候一个再无依仗的岑珠,还不是任自己摆布。
可谁曾想,这岑家竟然早就包藏祸心了,勾结了御史想要陷害太子,还好她父兄反应迅速,不仅洗清了太子的罪名,还反将一军,将那岑氏父子送进了大狱。
本以为乾坤已定,自己终于可以除去岑珠这个心头大患了,谁曾想这关键时刻,竟叫那岑珠诊出了喜脉,对自己及孩子那么冷漠无情的人,却在得知岑珠喜讯的那一刻喜极而泣,流水似的赏赐送进了集福宫,还为那岑家父子找了替死鬼,将人就这样放了出来。
她在自己宫中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本该是怒极的,可却突然放声笑了出来,从前心里头那丝一闪而过的念头也在那一刻扎下了根,肆意疯长,而这一切,都即将在今夜结束。
那边岑贵妃同惠帝说完了话,便向着皇后投来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皇后眼中寒芒闪动,面上却露出了一个同平时无甚分别的温和笑容,看得岑贵妃不屑地撇了撇嘴,别过了脸去。
宴会行至一半,太子终于姗姗来迟,他一身玄色冕服,身后跟着两个捧着木匣的内侍,不疾不徐地行至殿中,朝着惠帝拜了下去。
“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
惠帝心中已不悦到了极点,但看太子态度恭敬,又顾及着百官命妇在场,只能肃着一张脸挥手叫人起来,“除夕盛宴,太子去干什么了,怎的来的这般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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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缓缓起身,看向上座的惠帝,却没有往日那般唯唯诺诺的模样,而是敛了眉目,不卑不亢地拱手朝惠帝道:“儿臣自知愚钝,身居东宫之位却无所建树,辜负父皇谆谆教导,自觉心中有愧,因此今日特意去寻了宝物献给父皇,愿父皇青松不老,与天同寿。”
惠帝见他不似往日那般拙嘴拙舌,又看向他身后两个内侍捧着的木匣,神色松动了一些,开口道:“你有心了,虽是如此,也不该这般迟,宴后你将《大晋礼》抄录百遍呈上来,也算将功折罪了。”
“儿臣遵命。”太子眼中冷光一闪,却仍是恭敬道,随即又吩咐两名内侍将匣子呈了上去。
岑贵妃扶了扶肚子,又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笑道:“也不知是什么稀世珍宝,劳累太子殿下这般珍而重之,竟是连今日这天下盛宴都顾不上了,陛下快快打开,莫要辜负了太子的一片苦心,也叫妾同众位大人们开开眼才是。”除夕夜宴迟到这样大的过错,她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嘴上虽然说着夸奖太子的话,但那语气中的挑拨离间之意却格外明显。
皇后都还没说话,她却这样无所顾忌地开口,已是十分的越矩了,百官命妇们都看得皱眉,但惠帝却浑不在意,反而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示意身边内官接过匣子,捧到案前,岑贵妃笑意盈盈地凑上前,看着内官打开木匣盖子,又往那匣子里面看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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