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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仅仅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后出去了一趟,很快回来,其时月华璀璨,繁星点点,他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安常就坐在桌子旁边,注视着眼前,等到朝阳初现,房间被晨曦充斥,空气中跳动着欢呼的橘色精灵,他眼皮稍动,罗夏和罗柏相继醒来。
三人敲开塔塔娜的房间,四人一同来到旅店一楼,用餐的大厅。
“看来我们是你唯一的客人。”塔塔娜途径柜台,向着柜台后面的胖老板眨了眨眼睛。
胖老板哈哈笑了两下,指了指他们身后,哈达。尤伦,那位吟游诗人正停下脚步,向着众人低头微微致意,“并不是,小姑娘。”
塔塔娜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有心去拉罗柏的胳膊,结果拉了个空,自己气呼呼的找了个座位坐下。
旅店大门和窗户敞开着,阳光像是流淌着的金色河流灌进大厅,每一处与之亲密接触的地方都被染成了黄灿灿的颜色。
相对应的,角落与桌椅遮挡住的地方,阴影突显。
罗柏向老板点了早餐,跟着坐在了塔塔娜身旁,罗夏则坐在了对面。
安常看着那位吟游诗人走到角落,身下的影子融入阴影,身上的灰色长袍微起褶皱,坐在椅子上后就立马从身后的小包裹里拿出竖琴,拨弄了两下,又掏出纸笔,看着纸面皱眉苦思,却迟迟没有下笔。
罗柏看到克拉兹易走向那个吟游诗人,想要开口说话,被塔塔娜拉住了衣袖,她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罗柏张开的嘴复又合上,只拿好奇的目光紧盯着克拉兹易,不只是他,塔塔娜和罗夏同样将目光投向了角落处。
“你在写歌?”安常坐到哈达。尤伦的对面,平静的注视着这个年纪不小的吟游诗人。
哈达。尤伦抬头看了一眼安常,他心中奇怪这个孩子的口音,眉头没有舒展,敷衍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你想写一首什么样的歌?”安常继续问道,“一首反对战争,讴歌底层民众苦难的歌吗?”
歌手再次抬头,只不过这次看向安常的目光充满了诧异。
安常继续说下去,“你打算唱给谁听?战争的发起者,那些贵族们?还是战争的受害者,那些民众?”
他摇了摇头,“贵族们不会喜欢听这种间接诋毁他们的歌,也许他们在听了之后会送你上绞刑架。而民众们呢?他们听了心里也许会好受点,但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哈达。尤伦是个极有风度的中年男人,他没有因为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对他大作评价的人,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而不屑理会,也没有因为孩子的那些话而生出怒意,反而认真听完,面露沉思。
“孩子,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哈达。尤伦对着安常笑了笑,“但如果我的歌能够抚慰因战争而受创的民众,那就是我的初衷和荣幸。
“孩子,你要知道,我只是个歌手,无法左右战争,没法决定战争的开始,也无法结束已经开始的战争,可是人们总要生活下去的,我只希望我的歌声能给他们带去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慰。”
“指望你胡编乱造的歌吗?”安常面无表情,板正的童音继续说道。
哈达。尤伦露出歉意的微笑,摇了摇头,同时摊了摊双手,“孩子,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但你要原谅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毕竟无法真的去惨烈的战场看个究竟。
“这场战争源于铁群岛叛乱,大家都知道,铁民沿着海岸劫掠民众也是事实,这个我亲眼所见,关于战场上的事情也许是我自己的想象,但这些可都是真的。”
“你想亲眼见见战场吗?”安常淡淡的说着,双眼注视着哈达。尤伦。
这位吟游诗人愣了愣,然后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又在那双黑色眼睛的注视下,不知为何的停下了笑容。
也许是那双眼睛有着特殊的魔力?也或许是那张奇特小脸上的漠然表情?
哈达。尤伦有点分不清,但他下意识认为这个孩子没有在开玩笑。
“我带你去亲眼看看战场,你写好你的歌,唱给那些受创民众们听,之后……”安常转头看了一眼栾河城,“你帮我做一件事。”
哈达。尤伦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孩子,纵使他游历广泛,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有见过类似这个孩子的奇特相貌,而且,这个孩子给他的感觉,很奇怪,那不像是个孩子。
这个孩子口中的带他去战场看看,似乎不是去惨烈的战场,而是随便的一个什么安全的地方,哈达从这个孩子的口气中听得出他对战争的不在意,以及对于自己的……重视?
他竟然真的相信了眼前这个孩子的话,下意识的思考着这个孩子要自己为他做什么,以此判断是否答应这个孩子。
我疯了吗?哈达。尤伦有点恍惚,但他脱口而出,说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那双幽暗深邃的黑色眼睛,骤然冒出让哈达。尤伦觉得刺眼的光采,他听到那个孩子说道:“一件危险的事情,可能会失去生命。
“你仔细考虑一下,早餐后给我答复。”
那孩子说完,起身离开,与他三个同伴坐在了一起。哈达。尤伦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他内心深处相信那个孩子说的每一个字,但他又自我反驳着,陷入了纠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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