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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徐北游一行人继续向北,在路上徐北游按照师父教给他的一套口诀开始调理自身气机,一步一呼,一步一吸,呼为虎啸,吸为龙吟,龙虎相得,天衣无缝,抱而成丹,圆转如意。金丹成,孕婴儿,龙共虎,应声裂。
这其实道门丹诀的一部分,经过老人的修改之后,传给徐北游。
徐北游按照老人教给他的丹诀运行体内元气已经有三日,现在逐渐可以感觉到体内下丹田气海处有一团雄厚气机虎踞,四肢百骸则是有游龙行于其间,正合师父所言的龙虎之道,虽然他现在距离在中丹田气府结成一颗金丹还有不小的差距,但在行龙虎之道的过程中也有一种懵懵懂懂的模糊感受,若是真能做到“龙共虎,应声裂”的那一层境界,那么破碎金丹之中会有婴儿生出,打开上丹田紫府,三大丹田贯通一体,成就地仙境界。
这种感应十分玄妙,徐北游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些,就好似僧人面壁悟道,没有道理地突然悟了。
走在徐北游身边的老人轻声说道:“这套丹诀只有三个境界,抱元守丹,见神不坏,裂丹成婴。其实说白了一品境界才刚刚登堂入室,所谓鬼仙也不过是完成第一个境界,到了人仙境界转而修炼体魄,差不多便是武夫的极致,攀升到这个境界的武夫,体魄强横至极,堪称不漏,一些歪门邪道的采补之术在不漏之身面前就是个笑话,与人对战,打破虚空,可以见神,硬若金刚难伤,即便是有所损伤也恢复极快,故所谓见神不坏。当然其他宗门也各有不同,佛门有不败金身,道门有无垢之身,佛门的两个旁支摩轮寺有不动金身,金刚寺有不坏金身,还有魔门的不灭金身,各有侧重,各有优劣,但为师还是希望你能走武夫的路子。”
徐北游沉声道:“我听师父的。”
老人欣慰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当年萧煜便是走了不漏之身的路子,一身气焰跋扈嚣张至极,不过他也的确有那个资格,在人仙境界时号称同境无敌手,甚至寻常地仙也不敢掠其锋芒,等真正踏足了地仙境界,更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一剑劈死已经触及神仙境界的白莲教教主,远胜我等庸碌之辈。”
徐北游听得悠然神往。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修行,老人对徐北游这个徒儿也越发满意,徐北游的根骨的确算不上好,他用了十年也不过是介于五品六品之间的境界,从这点上就能看出一二,不过有十二名剑来弥补,也不算什么。关键在于徐北游的心性极佳,许多东西一点就透,又有过去十年练剑的老底子,在短短十几天内已经从剑四学到剑七,要知道即便是以老人的卓绝天资,当初学这四剑,也是足足用了两年的时间。
西凉州,从名字上就透露出一股子荒凉苍凉的味道,放眼望去,除了大漠黄沙,便是戈壁胡杨,一行人走了两天的时间,再有一天就能抵达敦煌城。
不过一场巨大的风沙也不期而至,这样的天气,老人自然穿行无碍,事实上若是不要顾及徐北游和知云,对于老人而言,千里不过咫尺。可徐北游和知云却是不成,三人只得向着最近处的人烟所在行去。
都说望山跑死马,三人一直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人烟处那杆高高竖起的大旗,在越来越疾的风沙中,大旗猎猎作响,上书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龙门客栈。
这座西北塞外的客栈与中原的客栈有很大不同,主体是用黄土堆砌成的二层小楼,容纳百余人不成问题,小楼外面又有两进院子,可以放杂物和马匹,看样子八成还会有地窖,毕竟西北风沙极重,若是真遇到了可以掀垮房屋的沙暴,也可藏到地窖中暂避。
徐北游用自己勉强过关的江湖经验呢喃了一句,“怎么看都像一家黑店啊。”
老人一笑置之,带着徐北游和知云走进客栈。
老人用了大半辈子的时间行走天下,自然知道什么是黑,什么又是白,亦或是介于黑白之间的那一抹灰。
只是这样的体悟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更是教不会的,只能是自己慢慢体味,他之所以带着徐北游徒步而行,而不是像神仙高人那般飞来飞去,正是要让他看遍世情,入得俗世又能出得俗世,看破红尘又不厌倦红尘,如此方能有一颗不输于圣人佛陀的琉璃之心。
进了客栈,不出意外是一间夫妻店,掌柜的面貌清奇,身形清瘦,一身道袍穿在身上晃晃荡荡,掌柜娘子却是身形丰腴,看上去比掌柜的还要“壮硕”几分,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再加上那张略施粉黛的美艳脸蛋,整个人完美诠释了一个熟透妇人该是怎么样的。一举一动之间带着一股子让男人生出许多别样想法的风流,若是简短地总结为一个字,那便是个骚字。
未经人事的徐北游还真有点不敢去看。
对于这副情景,老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真正达到了视红粉如骷髅的高妙境界,跟掌柜的要了两个房间,仍旧是他自己一间,徐北游和知云一间。
对此徐北游有着深深的怨念,知云每次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即便他和知云同处一室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是枯坐一宿,这样知云不痛快,他也不痛快,何必呢?
可不管徐北游如何怨念,在这个师道尊严的世道,师父怎么说,徐北游就得怎么做,他只能背起老人的剑匣,无奈地领着一路沉默的知云了先去了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只剩下老人留在一楼大堂中。
因为西北多风沙的缘故,客栈窗口开得极小,所以此时的大堂中昏暗无比,清瘦的掌柜与美艳的掌柜娘子站在柜台后的阴影里,脸上蒙了一层阴翳,让人看不清真切神情,恍惚间仿佛是一对从地底下爬上来的厉鬼。
老人轻声开口道:“掌柜的,生意兴隆。”
清瘦掌柜缓缓望向老人,眼睛中泛出淡淡幽绿光泽,在昏暗视线中仿佛夜里猫狗的眼睛那般渗人,嗓音嘶哑道:“借您吉言。”
就在这时,客栈的大门忽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汹涌的风沙滚进大堂,将老人满头不曾以发带或是簪子束缚的白发吹动,遮住了大半个面庞。
接着,一行人在风沙中缓缓走进客栈。
乌纱,锦袍,黑靴,佩刀。
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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