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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不知道?”查雨归面色更急了,又问了一遍,说,“你不要怀疑我的动机,我真不是要刺探有关皇天教的消息。”说着拿起了长枪,对着自己的肚子:“只要能让你相信,我扎下去也无所谓。这不是苦肉计,只是想表达我的诚意。”枪尖抵到了肚皮上,已有一丝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你扎吧,别犹豫,扎死多好。”季茶却偏不劝阻,话语中添了丝嘲讽,“你死了,就能去见真的白无常啦,哪里还用去见个假的。”
查雨归缓缓放下了枪,脸色一下子晦暗了许多,心中燃起的期望火焰被季茶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一直凉到了心底。
季茶冷冷地说:“你现在后悔,把我们绑了送去归义司,却还来得及。皇天教是世之公敌,你立下大功不仅能将功折罪,兴许还能捞个统领啊指挥使啊当当呢!”
“你太小瞧我。”查雨归语速慢了下来,语气却很坚定,“朝廷杀了我师父,我死也不去做朝廷的狗。”
季茶轻笑一下:“你们这些正义之士,不常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么?作为大虞子民,为大虞天子效忠,便是最大的侠。那口号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大虞天子,神文圣武;万民三州,王臣皇土;义勇志士,天命归途’?”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查雨归骂咧咧地说,“都是给脸上贴金罢了。一个个装作心怀天下,谁知道背地里又打什么算盘?或许有一些好人,可其中大多数,不过是追名逐利之徒。”
他似乎气得不轻,连续咳嗽了好多下,还继续说:“侠之大者,是为国为民,但为的是百姓安居乐业,为的是天下人不被吸血压榨。有人口口声声爱民若子,实际却把我们当拼命劳作的牲畜,当满足权欲的工具,我们岂可再去为虎作伥?”
“你倒不算个蠢货。”
季茶终于赞同了一句。
两人都没再说话,过了片刻,又是洪辰打破了静寂:“我们现在是往哪里去?”
“往北。”查雨归解释,“和归义司动起了手,无论到什么地方,我们都会被通缉。夜墨江在云州境内由西北贯东南,我们一路逆流上去,可达羌州。那里是西方凉国领土,虞国朝堂的手伸不到那里去。”
季茶摇头说:“那天一亮就分别吧,我还要留在云州,得下船。”看了眼洪辰:“你跟他,还是跟我?”
洪辰说:“我自然要跟你呀。”
查雨归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原来你们二人从前不是一起的。”心中却更好奇起了洪辰的身份,看年纪不过十几岁,却有一身天下一流的武功,若不出身皇天教,又会来自何方?
一夜过去,天泛起鱼肚般白的时候,季茶和洪辰下船上岸,马四海撑船带着查雨归继续往羌州方向去。双方挥手作别,季茶背起竹篓,往洪辰身上打量一遍:“正好,你衣裳也烂了,我们去找个村子,找新衣服,顺便再把容貌改一下。”
“我的容貌也能改么?”洪辰颇有些激动,“你老是变脸,真好玩,我可羡慕呢。”
“你想学么?”
“当然想。”
“不教。”
“为什么?”
“没听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猫教老虎,都留了一手爬树呢。我若教了你易容,你指不定哪天就一个人跑了呢。”
二人走了多半日路,才找到个村庄。男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在田里耕作,女人和小孩给他们带午饭吃。季茶指着远方山上,对洪辰说:“你去那里的树林等我。”
洪辰听话地过去,到了林子找一大树,在树梢上躺下休息。没多久,就听到一阵沙沙声,再一低头,只见一个穿着绿裙背着竹篓的少女在林间走,以为是个过路人,便又抬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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