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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打从有记忆开始,枇杷好像总是在心底自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被生下来……为什么要活下去……又为什么总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生命被迫在面前死去?
如果坚持做到不看、不听、也不说,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话,这个世界会因此变得美好一些吗?
枇杷曾经以为,也许是可以的。
所以他确实也试着那么做了……可是并没有。
事情从来都没有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发生。
该死的死不掉,本可以活着的却又如何都活不下去……枇杷扪心自问,所以究竟是为什么要诞生在这样的世界上呢?
——又或者,这样的世界又为什么要存在呢?
他感到了痛苦,以及一种超乎痛苦本身的深切怜悯。
他怜悯地注视着那些疯狂的村民,怜悯地仰望着自己奄奄一息的母亲,同样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怜悯。
【可怜的孩子……】
耳边响起若有似无的叹息。
——为什么,会是可怜的孩子?
【因为这孩子是由一个可怜的女人生下来的。】
——那么,又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怜的女人?
这一次,不需要那个声音作答,孩童自己给出了回答:“因为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创造了她,却又抛弃了她。”
【……】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好像又一个透明的罩子隔绝了几步之遥的空地,隔绝了空地上狂欢的人群与无力反抗的女子。
并非完全无法听到看到。
只是那声音和画面似乎都变得遥远……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时空偶然传来的回响。
可枇杷知道不是的,这一切都正在发生着。
狂欢,欺凌,一群人对另一群人的自以为是的审判……不止是这里,还有许许多多他没有听见,看见的。
还有许许多多的无法诉诸于口的哀鸣和嘶喊。
它们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发生着,被掩埋、被遗忘,被周而复始地演绎着。
而自己不过是其中再平常不过的一片尘埃,一粒沙土……自然也不能够免俗。
所以同样自以为是,同样踌躇满志,却也是同样地无力回天。
“所以……”
枇杷忽然感到疑惑:“又是谁创造了这个世界,然后抛弃了它呢?”
让这个世界陷入罪恶与混乱的罪魁祸首——
那个一切的源头又去了哪里呢?
祂难道没看见,自己的造物正在用一场场荒诞地剧目,呼唤着祂的回顾吗?
像一个失去了注视的孩子那样任性妄为地,哭着喊着笑着闹着嘶哑着写下一幕幕荒诞的悲喜剧,卑微而狂妄地祈求着那个祂哪怕一瞬的垂怜……
——所以最终得偿所愿了吗?
——似乎没有呢。
因为这一切曾经发生,此刻正在发生,而在未来也许依旧会继续发生下去。
不知怎么地,枇杷突然有些想笑。
这是我的剑,也是我的棺。十六岁那年,宁长久白衣悬剑,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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