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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下息怒;”
“臣,知罪……”
见男子如此反应,刘荣暗下只觉得一阵好笑。
表面上,却是故作深沉,悠悠再道:“说说。”
“――自己交代清楚;”
“让朕来说,可就多少有些不好看了……”
先前,刘荣见面就是一句耐人寻味的‘别来无恙否’,许九原本还有些拿不准状况。
待刘荣说出这句‘自己交代’,许九也只得放下心中的所有侥幸;
也不管有错没错,把自己记忆中,可能招惹刘荣不快的事,都一股脑全给倒了出来。
而在御榻之上,听着许九毫无保留的自揭老底,刘荣嘴角稍翘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对于许九交代问题的态度,自也是感到无比满意。
――宋子侯许九,三世侯;
祖许瘛,开国元勋功侯,太祖高皇帝八年获封,谥惠侯;
父许留,平平无奇的二世祖,坐吃山空到病死,谥共侯。
到许九这一代,本就在开国元勋当中不显山不露水――或者说是不大拿的上牌面的宋子侯一脉,已经是显露出了明显的颓败之象。
这也是如今汉家,绝大多数开国元勋家族的常态。
老子英雄儿好汉,终归是少数;
就算有幸能达成,也还是避免不了孙辈不肖,子孙不成器。
在长安一众‘不成器’的二世祖当中,许九算是让刘荣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人。
不是因为许九有多大本事,又或是多么愚蠢;
而是许九明明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透明到不能更透明――身处彻侯群体鄙视链最底部的‘小人物’,胆子却是出奇的大!
往大了说,刘荣清楚地记得: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再过三年,三世宋子侯许九便要因罪被除爵,而后销声匿迹。
至于罪名,是如今汉家极其少有的重大犯罪:奸兰出物。
用后世人常用的话来说,就是走私。
只是不同于后世,为了牟利或逃税而进行的走私――如今汉家通俗意义上的走私,往往指的是出口,而非进口。
出口的,自然都是些违禁品,如铁、铜,书籍,乃至甲兵。
出口对象也不难猜――胆子小的卖南越,胆子大的卖匈奴!
考虑到南越那穷乡僻壤,就算冒死走私也没啥油水可捞,‘奸兰出物’四个字,在汉家基本可以直接翻译为:未经允许,向北蛮匈奴私自出售违禁品!
也就是说:小小一个宋子侯许九,在历史上之所以被除国,是由于‘跨境走私军火’,而且是为汉家唯一的宿敌:匈奴人提供违禁武器军械的罪名……
“宋子侯,胆子很大。”
听许九不痛不痒的扯自己的‘过错’,如失手伤人、策马闹市之类,刘荣只轻飘飘一句话,便将喋喋不休的许九吓得愣在原地。
许九当然知道:这些小事儿,根本不劳刘荣堂堂天子之身专门召见自己。
――若是给面子、给侯爵体面,单就是丞相出马,许九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连这点面子都没给留,那廷尉,甚至诏狱的某位牢头,也足以让许九明白明白什么叫‘狱卒之贵’。
许九之所以挑这些不痛不痒的说,一来,是探探刘荣的口风;
二来,也实在是心下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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