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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第2页）

只是……他们身负刺探情报的危险任务，面对尚且无法确定是敌是友的可贺敦，他们不能做出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举动……

楚凤歌忽然道：“我知道。”

虽然他看起来镇定逾恒，但对他熟悉如苏遐州，还是从淡定的表面下看到了一丝掩藏很好的怜悯。

他道：“虽然中原动乱，但昊成帝在迁都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亲眷亲贵，听闻现在仙居长公主住在浥阳颐养天年。”

“可贺敦放心吧，她是昊成帝的亲姑姑，没有人敢慢待她。”

可贺敦的大眼睛里聚集起豆大的泪珠，又断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砸下来，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含泪绽开一朵笑花：“那就好，阿娘过得好就好。”

“可是她既然过得这么好，为什么，当年不能带我一起走呢？”

她对他们的态度俨然亲近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像个小妹妹一样，挽住了苏遐州的手臂。

这次，难得的，连楚凤歌都没有露出什么不满。

苏遐州试探道：“既然长公主和亲阿史德部，且育有儿女，阿史德可汗怎会轻易放她回到中原呢？莫非他们二人……”闹掰了？

可贺敦哪里不明白苏遐州的未尽之意，她辩白道：“其实阿娘和父汗感情甚笃，也许她逃回中原……是为了借助中原邺朝的力量，给父汗报仇吧……”

她神思悠然道：“那时候，我坐在帐中玩羊拐古，听着阿娘念诗，父汗拿着毛笔睡着了，涂了一脸墨，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回想，却是我一生中最为安逸快乐的时光……”

苏遐州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问道：“报仇？听闻四五年前阿史德部发生过动乱，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么？”

可贺敦的神色暗淡下来，道：“正是，我九岁那年，父汗的阿史德部发生了叛乱，叛军杀死了我父汗，若是阿娘留下，就会被叛军首领继承为妾室。”

“阿娘说中原女子性情刚烈，绝不侍奉反贼，她若不走，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那一年，她杀死了看管她的叛军，抢走了他们马匹，从此以后，再无音讯。”

实际上，突厥是铁勒十姓的统称，就像可贺敦出身的阿史德部与色蓝统治的阿史那部，俱是铁勒十部之一，互为兄弟部落。

草原民族民风剽悍，不仅部落之间征伐不断，同一部族内，弑君篡位也时有发生。

父王战死，母妃逃走，苏遐州可以想见，在后来的阿史德部，这个小丫头的日子会有多不好过。

他听着可贺敦怀念仙居长公主在的时候，教她背诗，找汉人典籍带她念书，一时间默默无言。

一直聊到晚膳时分，侍卫长又来了，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他一丝不错地对可贺敦抚胸行礼，道：“可汗叫您过去，一起共进晚膳。”

苏遐州不着痕迹松开可贺敦的手臂，侧头看时，就见她求救般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划过一丝恐惧。

一瞬间，她收敛了所有小女儿家的活泼天真，又成了那个阴郁沉默的阿史那部王妃，她睫毛微颤，低头道：“我……这就来……”

她简单收拾一番，就被铁塔一样威严的侍卫长带走了，临出门之前，她最后回头看了房内的苏遐州和楚凤歌一眼。

目送可贺敦消失在长廊尽头，两人也不好继续待在可贺敦的寝殿内，便一道回到奴隶居住的低矮小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