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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遐州一直看着他地背影走得看不见了,才长出一口气,塌下了后背,举步往千秋宫的方向走去。
待到宫门在望,苏遐州却又迈不动脚了,他在想:回了千秋殿,该如何面对楚凤歌?
是直接跟他交代所有的前因后果,还是干脆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隐瞒到景和帝钧旨降临?他又是否承担得起楚凤歌喷薄的怒火?
一直到站在宫门前,苏遐州也没能打定主意。
他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不管了,见招拆招吧!
谁知,抬手推开了宫门,就见千秋殿内已经乱成了一团,他从来不知道千秋宫还有这么多人,宫女内宦满地乱跑,人人都是一脸的慌乱。
苏遐州一把抓住惊慌失措、从他身边跑过的于高班,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乱成这样?殿下呢?”
于高班急得直跺脚,道:“完啦!全完啦!陛下身边的石先生亲自来请走了殿下,好像是殿下犯了什么大错,陛下训斥,不日就要被赶去支藩啦!”
也就是说,楚凤歌眼下不在千秋殿了……
真好,暂时不用面对楚凤歌了。
他无意识地松开了抓着于高班的手,脚步有自己的想法一般,带他逆着慌乱的人流,一路穿过游廊,推开门,跨进了寝殿。
寝殿内还和他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天色暗了,却没人想起来进来点灯,于是苏遐州自去找了火折子,一盏一盏,将蜡烛都点上了。
殿内渐渐泛起暖黄的光晕。
苏遐州盖上火折子,不知不觉走到那张酸枝木大床边,他脚下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那只用来温酒酿圆子的小风炉,只是一日一夜没有加碳,已经熄灭了。
床上锦被堆迭——楚凤歌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若苏遐州不给他迭被,他自己是绝不会迭的。
床脚的地上,还扔着昨日被酒酿圆子浸湿的那身玄衣。
地上零零散散卧着几只雪白的小团子,汤汁已经干透了,在乌黑的金砖地上凝成一滩半透明的水渍。
苏遐州“唉”了一声,去摆了一块手巾,先是一颗一颗将粘在地上的酒酿圆子捏起来,再认认真真将地砖上的印子抹掉。
“我记得先生在旧宅说过,你阿娘会做给你吃,可我不会做,只好去街边小摊给你买了一碗回来。”
“快尝尝,好不好吃的?”
可惜,只吃了一个,全撒地上了。
眼前一阵模糊,两颗水珠响亮地“吧嗒吧嗒”掉在地砖上,晕开了凝固的酒酿。
怎么还哭了呢?苏遐州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脸颊,摸到一手湿润的冰凉。
太难看了,都是楚凤歌那死孩子,带得他最近眼泪也好似决堤。
他“嗤”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眼泪好像不会停,他一边抹地,一边滴得到处都是,擦都擦不干净。
苏遐州自暴自弃地将抹布一甩——老子不抹了!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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