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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孟遇安苦劝陆幼薇之时,李存德和李允琛早得了贺令昌所率虎贲禁军的探报,一起前往阁台。
正月里春寒料峭,晨露在丹墀上冻出了一层薄冰,望之珞珞如玉,触之琭琭如石。
陆渊携夫人贺容君与陆幼芷、陆煜、贺令娴跪在阁台前,已经一个时辰了。
李存德、李允琛和贺令昌赶到时,正见他们几人在朔风中互相搀扶,皆各自面有戚色。
李存德率先上前一步,伸手扶起陆渊,感慨道:
“丞相沉疴未愈,就天寒地冻里跪着,熬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陆渊虽被李存德扶起手臂,但双膝并未离开地面分毫。他低眉垂首,痛彻心扉道:
“草民已辞去丞相之职,现只是一介平民,怎当得起陛下如此垂怜?请陛下速速回鸾,草民只求阁台降罪。”
被权臣辖制了这些年,李存德从未见过陆渊这等卑微之态,此时心中颇有几分得意,但面上仍假惺惺道:
“丞相暂时去朝乃是疾病所致,痊愈后自当重返庙堂。要说降罪,则更是无稽之谈,丞相何罪之有?”
陆渊俯着身子,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舍弟陆澄,罪孽滔天,草民身为兄长,难辞其咎。”
李存德故作豁达道:“逆臣贼子,何世无之?只是想不到出在了你们陆家。”
说罢,李存德吩咐护卫左右的贺令昌道:
“令昌,还不去扶起你的姑母、姑丈和姊妹兄弟们,打算让他们跪多久啊?”
贺令昌刚才在李存德和李允琛身后侍立良久,见姑母贺容君和妹妹贺令娴长跪不起,心中万分不忍。
尤其是贺令娴,本就身娇体弱,在硬石板上跪了多时,已然摇摇欲坠,贺令昌几次三番忍不住想要去扶起她。
现在李存德下令,贺令昌忙不迭跨步上前,将跪着的众人一一搀扶起身。只是扶到陆煜时,他轻微挣脱了贺令昌的手,似有不领情之意,自行站起来了。
李存德抚着陆渊的肩膀,大度道:
“丞相乃国之栋梁,朕必不会因陆澄所为而迁怒于你。今后切莫再以民自称,朕对卿的情感一如往昔,从未曾更改。”
陆渊万分感动,涕泗横流道:“微臣谢陛下天恩。”
李存德志得意满,略微示意后,便在贺令昌的护卫下离开了。
李允琛并未急着走,留在这里对陆渊道:
“春风如割,最让人难受。丞相还是带着家眷早些回府吧。”
又对陆煜道:“陆洗马在崇文馆还有许多图集要编纂,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陆渊谢过李允琛,与各女眷一起回府去了;陆煜自去崇文馆当值,不在话下。
李允琛稍作停留,没有去勤政殿,而是返身直接去了东宫。
孟遇安在劝导完陆幼薇后,不敢逗留太久,已火速回到了勤政殿。李允琛到达东宫时,只见到了陆幼薇一人。
从去岁深秋开始,军政繁杂如一团乱麻,缠得李允琛无暇分身,故他已经许久未见过陆幼薇了。
但陆幼薇今日看到李允琛来自己的寝殿,并未感到任何惊讶,因为刚才孟遇安已经提醒过她,李允琛在见完陆渊一家人之后,很有可能会来见她。
果然,李允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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