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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北‘谋逆未遂’,被济北郎中令所镇压;齐王大奸似忠,看似没有举兵,实则却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固齐系七王,实反者有六,仅余城阳忠于长安,却也被吴王刘濞派出的门客周丘,一战而尽溃兵马……”
说到这里,申屠嘉借着话头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满是失望的自顾自摇摇头。
而后,才将目光从手中的简书上抬起,望向上首御榻方向。
“齐悼惠王一脉,实在是辜负了太宗孝文皇帝的恩德。”
“封七王,反六王!”
“――若还让齐系保有宗庙,那便是对那些忠于宗庙、社稷的贤王,最大的不公。”
“故:丞相故安侯申屠嘉,顿首百拜!”
“请陛下除胶东、胶西、济南、济北、淄川、城阳、齐国――这七国宗庙,乃告天下人:如此忘恩负义之辈,不配再做我汉家的宗亲诸侯,更不配保有社稷、香火!”
???
“便是城阳忠于社稷,也终归败于周丘――一介高阳酒徒之手,纵仍可为王,也不该再王于齐地,而当移封别处。”
“其余六王,齐王刘将闾引咎自尽,胶东、胶西、淄川、济南四王,亦已伏诛。”
“仅存济北王刘志,因为没有真正举兵反叛,而尚未被治罪。”
“――臣认为,济北王并非是不想反,甚至都并不是没有反,而是分明已经举兵,却被国中忠臣阻止了而已。”
“故而,济北王刘志这一脉,纵是可以保有血脉后嗣,也至少要诛除济北王刘志本人,以儆效尤……”
说到最后,老丞相才刚打起的精神气,便已是有些萎靡了起来。
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目,此刻只写满疲惫和混浊;
正义凛然的面容,也尽是一片灰败。
就连语调中,那义正言辞、杀气腾腾的坚定,也莫名带上了一阵病态的虚弱。
――申屠嘉,真的很老很老了。
别说是在这个平均寿命不到三十,过了四十岁便可以口称‘老朽’‘老夫’的时代了;
就算是在后世,那个几乎人均年过花甲的新时代,一位七十七岁的老人,尤其还是早年自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开国将领,其身体状况,都不大可能太好。
尤其申屠嘉年轻时从军,开国后从政,先是在关东腹地:淮阳做了十几年郡守,之后又是入朝为内史、御史大夫,再到官拜丞相――无不是让人心里憔悴的职位。
后世有一个说法: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申屠嘉这一生,先是从军反秦,后又以汉击楚;
从了政,先是做了淮阳郡守,以‘附郭省城’,而后便是做了内史,成了整个关中的地区的一把手。
做了丞相,那就更是成了群臣避道、礼绝百僚的辅政大臣,甚至可以说是‘常务副皇帝’。
一生辛劳,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能不用靠人扶着,独自走上这温室殿,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
就更别提手持那卷重达十来斤的长简,对天子启,以及在场的整个长安朝堂,就吴楚之乱做总结汇报了。
对于申屠嘉此时的状态,朝堂百官都只一阵不忍。
倒是天子启――最舍不得丞相的是天子启,最先注意到关键点的,也同样是天子启。
“丞相所言虽有理,却是有些过犹不及了。”
淡然道出一语,算是初步否定了申屠嘉――或者说是长安朝堂针对吴楚之乱的定性,天子启便从御榻上站起身。
负手挺胸,遥望向殿门外,满是惆怅的沉默许久,才给出了自己的‘整改意见’。
“齐系七王中,济南、淄川、胶东、胶西四王举兵谋乱,这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做了谋乱之事,那除了这四国宗祠,治罪于这四王及其亲人、后嗣,自是题中应有之理。”
“但其余三王,就有待商榷了。”
“――尤其是齐王刘将闾,承的是齐悼惠王的宗祠,更不得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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