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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骆云起,看样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脖子上挂着个仿真冲锋枪冲着镜头乐。而他的父亲,其实也并没有为人父的高大威严,很斯文秀气的一个年轻人,虽然也在淡淡笑着,但眉目间却有一层抹不开的轻微忧郁。
这个人,活得并不开心。
沈国栋目不转睛地看住他。
“你父亲,是霍先生父亲的大学学弟,他们关系很好的……有一次两人一同出去,遇到车祸,你父亲当场就过世了。霍先生虽然被送医急救,但还是没能救活。……临终的时候,可能觉得很愧疚吧,就把你托付给霍先生,让他照顾你。”
“愧疚?”
“嗯。因为,是霍先生开的车。”
这还真是父债子还呢。
沈国栋用衣袖擦了擦像框,又放回到床头柜上。
何其轩说霍英治算是他哥哥的时候,他还一下子想到了豪门恩怨兄弟争产那一块儿去了,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也许他该考虑搬出去,人家欠的是骆云起,可不是他沈国栋。再说好吃好喝的供养了这么多年,什么债也该还完了。
打量着屋中种种摆设,沈国栋又长长叹息一声。
也难怪霍英治不喜欢他,毕竟遇到这种事谁也不想,他的父亲也死掉了,为什么还要搞得好象很亏欠别人一样?再说以骆云起那种性子,说不定会觉得‘害我失去父爱’于是有风驶尽帆,变本加利的作怪,以至于搞得人人厌憎?
霍英治。
沈国栋默念一遍这个名字。
这名字给人的感觉是理智、冷静、应该是一个很英俊强势的男人吧。不过也难说,这世上多得是名不符实的人,就比如说他沈国栋,名虽国栋,其实就是一根废柴。而骆云起,听来天高云淡谪仙似的,想到他那一头离经叛道的黄毛,沈国栋又忍不住失笑。
他爬上床躺下,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高档的床上用品与肌肤接触的触感很好,他惬意地在枕头上蹭一蹭。
不想了!明日愁来明日当,老子手上有一张王牌,名字就叫不、靠、你。大不了搬出去自己住。虽然当个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也很享受,但看别人脸色吃饭,吃下去也不好消化,还不如吃自己更愉快一点。
钱嘛,多有多的用法,少也有少的用法。想他沈国栋,以前加班工资发个三百就乐得飞飞,钱包里揣上五张四人头就觉得富有得不得了,他还不信了,以他现在的外在条件会找不到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到底不是熟悉的环境,沈国栋睡得并不安稳。他一直在翻身,即使睡着也还对外界保持着一点模糊的意识。等到肚子开始发出低低的鸣叫时,他终于彻底地醒了。
饥饿的感觉清晰地传到大脑。
这具年轻的身体,也不知是因为正在发育阶段还是怎么的,消耗好象特别大。沈国栋都不记得自己十七岁的时候有没有这样能吃。
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他烦恼地想加以忽视。这到底不是在自己家啊,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半夜爬起来跑去煮夜宵。
睡吧。他催眠自己,睡着了就好了。
但是饥饿感一阵比一阵强烈,他完全睡不着,脑子越加空明起来,一看床头柜上的闹钟,不禁呻吟一声。十一点半,离吃早饭的时间还远着呢。
无奈之下,只得去浴室灌了一肚子凉水,虽然暂时将那种饥饿感抑止住了,但过不了一会儿就想上厕所,而这种清肠的行为,肚子就更饿了。
这样很折腾了一阵,他终于受不了地爬了起来。
怎么办?硬着头皮去找吃的吧。
好在那么多电视也不是白看的,他知道象这种大户人家,厨房一定是在楼下。
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他先看看外面。幸而走廊上亮着壁灯,虽然并不太亮,但好歹有灯光,不然他实在没有那个胆量在黑暗中摸索一个陌生的环境。
沈国栋大着胆子闪身出来,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往楼下摸去。
他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的位置,走廊很长,一端连着楼梯。因为怕吵到别人更加惹人厌恶,他没有穿鞋。虽然是夏天,但大理石地面就这样赤足踩上去还是有冰冷的感觉,沈国栋缩了缩脚,尽量踮着脚尖往前走。
他也不想这么行为鬼祟,但怎么说,到底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要他摆出主人公的姿态,在深夜时分大大咧咧趿着拖鞋啪哒啪哒地往下走,那也太没有公德了。
万籁俱静。
在这样的时分,沈国栋有一种奇异的,寻幽探密的感觉。
走廊尽头,看得到客厅上空挂着的巨型水晶吊灯,借着壁灯的昏黄灯光,他大致分辨了一下楼下的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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