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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死而停止,没想到竟与我纠纠缠缠四五年之久。
左琮之所以瞎了一只眼睛,竟是当年去明月宫与戚玉锦戏耍时受伤所致。那一摔划烂了眼角,无法治愈,最终便瞎了。
人人都道是左琮倾慕戚玉锦,所以无论如何要娶她做皇后。可看着左琮眼中的怒火与恨意,我方知他是为了报这瞎眼之仇,要娶了戚玉锦好折磨她。
就像一开始折磨我一般。
「所以皇上第一眼见是我而非戚玉锦,才那般怒不可遏,将我赶去了冷宫?」我问道。
他一笑,带着脸上未消的怒气,看着十分乖戾,「所以孤一听是你杀了戚玉锦,立时便将你放了回来。听说你将她毒得七窍流血而死,想想便解气。」
「云罗,你当真是个宝贝。」
左琮将我揽进怀中,我能听到他因言辞激烈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我一时想笑,我杀戚玉锦千夫所指,何成想竟真有人拍手称快。他一下接一下轻抚我后背,就像宠爱一只猫一般。
左琮与我真的很像。可究其根本,却又一点儿也不一样。我伸出手也去轻抚他的后背,我笑道:「原来坊间传闻说你不爱女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非是如此,」他将下巴搁在我头顶,我已分不清剧烈的心跳声传自谁的胸膛,「我只是在等罢了。我在等让我爱的人出现,云罗。」
「我在等你出现,云罗。」
不知怎的,我有几分想哭。又觉得哭笑不得。他原该爱上肖宁那样的人,棋逢对手,势均力敌,最终无论相爱或相杀,谁也不委屈、不遗憾。
可左琮到底是个疯子,他竟对他的玩物动心了。这感情打一开始便是错的,因为男女之爱,决不能存在于太过失衡的关系里。
比如我与左琮之间。
史书上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帝王,左琮也该算是一个。因为我入宫近六年,阿晏与清河都已会说话走路了,他仍旧只宠幸过我一人。
这大抵是肖宁愿用我的原因,柔情从来都是一个帝王的软肋。
她还私下里打趣,说左琮是在为我守身如玉呢。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仍旧有些羞赧,骂肖宁小小年纪满嘴胡吣。
「宁妃娘娘说得有理,」戚静姝在一旁帮腔,因有我的照拂,她的生活要比旁的妃嫔好很多,如今已是认了命活得很恣意,「皇上只在嫔妾宫里留过一晚,可一整夜都只在问明月宫的事,问皇后娘娘的事。天地作证,那晚嫔妾就和臣子奏报朝政一样,何得宠幸。」
大家都笑开来,戚静姝说得便更起劲了,说众所周知,皇上统共只在三个宫里过过夜,这三人现下正都聚在此处看芙蓉花开。
「说起芙蓉花,还不是听闻皇后娘娘曾在明月宫住的院子里有一方荷塘,娘娘很是喜欢,皇上才特地命人建的。瞧瞧湖心的八角惜雨亭,不就是仿着观月国的样式制的么。」戚静姝遥遥一指,我一时起了兴致,便教奴才将茶盘瓜果都摆到那亭子里去,我们就近赏花。
不得不说,这世上没几个帝王这般盛宠过自己的皇后。我是心虚的,除了帮他稳住后宫局势,我没什么可为他做的。
或者说,我能为他做的事,于他而言可有可无。
好像追求被需要,成为我自幼的一种执念。如绢儿依附我,如戚静姝臣服我,哪怕是和肖宁一样图我可利用,都是我被他们所需要。
而在左琮那里,我并不被他如此需要。
正胡思乱想时,惜雨亭外落雨了。雨打荷叶,霎时四下起雾,一时像极了明月宫里的光景。
然后我便听到戚静姝轻声的呢喃:「好想家啊……家信一寄一回便是月余,也不知父皇与母妃可还安好。」
我无论如何无法理解那种心情,直到左琮带着孩子们出现在湖岸上。
一向明黄龙袍加身的左琮穿了一件春蓝色的便服长衫,他一手抱着清河,一手牵着阿晏。
隔着雨幕我看到左琮在说什么,然后听到两个孩子齐声喊了句「母后」。
左琮遥遥冲我一笑。
我有些失神,前所未有的情绪在我胸腔里炸开。是甜而暖的,内里又充盈着辛酸与无奈。
「娘娘,您想给两个孩子最好的人生吗?」肖宁蓦地在我耳边张口,声音飘忽着,像不真切的梦语。
「万死不辞。」我如是回她,天骤降暴雨,更模糊了岸边的人影。
我在寒山城里无依无靠,朝堂上的动静大多都是肖宁或者若盈姑姑透给我的。说来其实都是肖家的人,若盈姑姑是当年已故肖太后的陪嫁丫鬟,是肖家一早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了。
他们说,自我诞下皇子,早前不满于一国之君竟是独眼的风声又起来了。想来多半是肖家在从中作梗,毕竟起初一力推举左琨的便是肖氏。
据闻肖太后是现今肖国公最疼宠的妹妹,当年延误救治致使太后年纪轻轻便病故一事,想来也都被算在了左琮头上。
左琮有好一段时间没来过后宫了,御书房的灯火时常燃至天明,以致这年晚秋我再见他时,整个人明显消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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