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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郢这人,成在心正,败也在心正。”
“如果是孤。”他一心二用,翻过一本折奏,淡道,“他不是看不见吗,那就让他真真切切地看见。”
“等他口口声声宣称的仁义礼信成了一堆废纸,他也就知道该走哪条路了。”
“……”
唯一有机会破局的关口被堵住,谢南枝敲着白子,叹道:“好棋。”
纵观整一张棋盘,竟交错纵横出现了四道劫,首尾紧紧相咬,谁都杀不死对方的棋子,又都不能让步。
他将白子放回棋盅,由衷说:“还好我的对手不是您。”
无论洞察、谋算还是咬定不放的狠戾,梁承骁都已经有了合格的帝王之相。将来晋国到了他手中,楚水两岸有朝一日说不定真能够收拢归一。
即便如此,谢南枝倒没什么畏惧忌惮的心理,恰恰相反,自从那日在书房见到陈秉章的真迹后,他便有了打算,甚至要一手促成这个结果。
梁承骁也看出了和棋的态势,深深瞧他一眼,道:“不会有那种可能。”
谢南枝笑了笑,合上了棋盅:“您说得对。”
—
两日后,谢南枝与公良轲一道去崔府拜访。
公良轲原本担心之前隐瞒身份与他相交,会让谢南枝心生不快,没想到对方只惊讶了几日,便欣然应下了他的邀约。
“崔老的名声上京谁人不知?”谢南枝笑说,“如今我算是沾了公良兄的光了。”
公良轲哪敢戴这顶帽子,连声说称不上。
崔府仍然同往日一般清静,耳背的门房将两人放进时,忍不住多看了谢南枝一眼,似乎在纳罕怎么来了这么个钟灵毓秀的小公子。
那只鹩哥挂在屋檐下的鸟笼里,见人进门,立刻开嗓嚷道:“有客来!有客来!”
谢南枝此前没有见过教得如此通人性的鸟儿,一时面露惊讶。
公良轲见他注意那鸟笼,心道到底还是年轻人,便神情和煦地同他介绍说:“这是老师养的鹩哥,平日耳濡目染,也会背上几句经文古训。”
像是为了印证他所言非虚,话音还未落,那身披黑羽的鹩哥便口吐人言道:“代虐以宽,兆民皆信我王之德,咸顺矣!咸顺矣!”
它说这话的声调和停顿都很标准,一看就是常听常言,谢南枝觉得挺有趣味,正要颔首称赞一句有灵性。却不成想,这鹩哥许久不见个新鲜人来,被人夸奖顿时更加兴奋,在笼中来回蹦跳着,抑扬顿挫地模仿崔郢的声音,声如洪钟地训斥道:
“一天天的尽会脱裤子放屁,还想糊弄老夫我,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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