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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不管怎么死,总是会死的。”陈月娇淡淡地道,向太子做了一个要求。
太子坐在上首,定定地看着陈月娇,过了许久,才缓缓点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心狠、手辣,又有决断,这样的人,才配和萧都尉琴瑟齐鸣。”然后站起来,“我会派人去做。你躲得远点儿,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陈月娇大喜,忙对太子谢了又谢,“多谢太子成全!”
再过三天,就是杜恒霜的妹子杜恒雪出嫁的日子。
杜恒雪跟孙耀祖去年年底的时候下了大定,议定了今年的婚期。
杜恒雪和方妩娘本来担心杜恒霜的病情,不肯在她重病的时候成亲。
今年杜恒霜的病情逐渐好转,方妩娘带着杜恒雪去看了她几次,才放下心来,跟孙家议定了婚期。
杜恒霜是打算过两天就回城,顺便也能参加妹妹的婚礼。
这些事,陈月娇已经从萧泰及那里知道得一清二楚……
六月初的一天,天色阴阴的,黑云重重,一直压在长安周围方圆五百里的地方。
一场大雨似乎迫在眉睫。
空气中湿气很重,粘粘乎乎的。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才进了六月,就这样热,真是不寻常。
杜恒霜坐在窗前,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色双林绢半臂,竹叶青蜀锦罗裙,外面披着一件如意双丝斗篷,用手在面前扇了扇,皱眉道:“素素,实在是太热了,能不能把窗子打开啊?”
诸素素和知画从外面各端着一个食盘进来。听见杜恒霜的抱怨,笑道:“你的病才刚好没多久,需要再养一养。不能贪凉,若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那真是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杜恒霜讪讪地笑了,扶着桌子站起来。
她大病初愈,这个人瘦得脱了形。下颌尖得能当锥子用。
“啧啧,真是我见犹怜。萧大哥回来看见你这副样儿,该心疼死了。”诸素素打趣着将食盘放下,把食盘上的小菜摆上桌子。
庄子上都是乡野风味的小菜。
一碟素炒蒜茸空心菜,只见蒜香,不见蒜粒。一碟腊肉萝卜干。咸香干脆。一碟豆腐莼菜羹,里面还放了几条鲜嫩的小鱼提味。另外还有一碟金灿灿的炒鸡蛋,一碟油汪汪的咸鸭蛋。
知画也将手里的托盘放下。里面摆着的是三碗米饭,和一盘子胡麻饼。
杜恒霜一见就胃口大开,忙帮着布筷子。
三个人在这庄子上近乎一年的时间相依为命,情分自是比以前深的多了。
知画笑着道:“让奴婢来吧,大少奶奶别累着了。”
杜恒霜摇头。“没事。我动一动就好了。”
三个人坐下吃饭,屋外的天渐渐黑了。天空上传来滚滚的雷声。
“又要下雨了。今年的雨水特别多。”诸素素吃了一筷子空心菜,跟杜恒霜闲聊。
杜恒霜以前受的庭训,是食不言、寝不语。
不过跟诸素素、知画在这个庄子上住了一年,她已经自在多了,吃饭的时候,也习惯跟诸素素、知画两个人说说话,聊聊天。
“长安这边还算好的。听说淮南下的雨更大。”知画给杜恒霜夹了一筷子炒鸡蛋,又拿调羹给她舀莼菜豆腐汤喝,叮嘱杜恒霜,“这里的小鱼没有像咱们府里剔刺,大少奶奶小心些,别卡了喉咙。”
“淮南就不说了。我前些日子进城,看见城外密密麻麻好多的流民,都是从淮南逃难来的,拖家带口,许多人饿得站不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诸素素想起那时候的情形,还有些心悸。
知画坐下吃饭,跟着道:“是呢。昨天牛嫂子说,咱们庄子外也来了几拨流民,想卖身的、做活的,都有,只要给碗饭吃,做什么都肯。牛嫂子心善,给他们一人一个大饼,才将打发走。”牛嫂子就是这里庄头的儿媳妇,一直待在这里给杜恒霜她们做饭,是个爽快人,也很熟悉了。
杜恒霜点点头,“都是可怜人,能帮就帮一把。谁没个坎呢?过去就好了。”
诸素素笑了笑,自己也舀了一碗汤喝。
三个人正说说笑笑,就听见外面的天空又响了一声炸雷,期间似乎还夹杂着人的呼喝声。
“那是什么声音?你们听见没有?”杜恒霜跟钱伯习过武,耳朵尖,敏锐地听见有些不同的声音。
诸素素和知画都偏头听了听,摇头道:“我们没有听见。”
杜恒霜笑了,以为自己是大病初愈,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就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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