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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探马少喝了些酒,所以反应就快得多。在青壮撞门的时候,他就已翻墙溜到了邻院。一路翻墙过来,藏在巷口这间无人的大屋,等众人走后,他正准备离开,却见有个人影从巷口的枇杷树滑下,知道是那个洋学生。
不由大喜过望,两腿许是麻木,许是害怕,翻过墙来,落地时已支撑不住身体,他整个人像麻袋似的栽倒在地面上,腰间的匣子枪也叭的一声,摔在两三步外。
谢宇钲奔过去,拾起匣子枪,半蹲身体,全神贯注地倾听了一会儿,断定周围无人,回头见这个探马也终于爬起,他一摆头,猫着腰,领头顺着墙影,迅速向后。
月色迷蒙,虫鸣不已。两人摸索着上了后山。在那山嘴上,两人轻声商量了一会儿,然后故伎重施,爬到一棵茂密的大树上。
两人决定在这里等到下半夜,到时候如果纠云寨的大队人马仍未赶到,两人就在天亮前离开。
夜风拂过山脊,松涛阵阵。两人骑在树桠上,心神不定地四下乱瞅。
树下阴森森的,附近的林丛在山风中张牙舞爪,连绵的山影如波涛涌动,高高在上的天幕黑魆魆的,月牙仿佛不会走了,就在摇曳的树梢头上,好像你一伸手,就能够着它似的。
村西的骆府一带,灯火通明,人影散乱,喝斥打骂之声,受刑者的惨叫,围观人群的兴奋喊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就算呼啸而过的山风,也不能完全隔断它执拗地传到这山嘴上来。
过了一会儿,骑在树干对面枝桠上的探马,抠抠索索地挪动身体,一手抱住树干,另一只手伸过来,伸向谢宇钲腰间。显是想取回他那支匣子枪。
谢宇钲毫不客气,大力拨开他的手,啪的一声打在树干上。他悻悻地缩回了手,再不敢伸过来。
…
骆绍槿气得怒气填膺。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像父兄那样,将同村的乡亲抓起来,捆绑在祠堂门口,在众目睽睽下鞭打。
而且,不是催租子,也不是催欠债。
她刚刚躺下,值夜的家丁就来报告,说那条看门大黑狗病了。等她赶去时,它就倒在地上,一边抽搐,一边吐着泡沫。
管家马上就断定,这狗不是病了,而是被人投喂了毒药。
骆绍槿正半信半疑,众人发现其他几条狗也出问题了,先是行动迟疑,接着就趴伏在地,然后就倒地抽搐,口吐泡沫。
不一会儿,看热闹的邻居也纷纷来禀告……她终于发现,几乎整个村西的狗,都遭了毒手。
村西一下子群情激昂,有人说,临睡前他上了次茅房,听见有人轻手轻脚从后院墙外经过,从门缝里瞅了瞅,发现是村东的驼子骆三。他说,虽然当时天已黑透,外面的巷子模糊不清,但多少有点月光,而且,村东的驼子骆三的身形,也太好辨认了。
很快不止一个人,都说看见了驼子带人在自家附近游荡。
骆绍槿霎时间就感到,危险,已像阴云一样笼罩住了冷水坑上空。
她当机立断,命家丁去村东,将驼子骆三抓来。
果然,骆三家里,不止他自己一个,还有两个外人,家丁们在这两个外人身上,搜出了枪。
可恨的是,他们根本不承认毒狗的事,他们只承认在骆三家聚赌。
当家丁们和群情激奋的人们,将人绑上祠堂前那棵楠木树时,她还是犹豫了。
但理智告诉她,必须撬开他们的嘴。
于是,她选择了对那两个外人下手。
但无论怎么毒打,三个人始终口供一致,只承认聚赌,不承认对村里的狗下毒手。
事情一久,就惊动了她父亲。骆老爷子亲口问了两句,得不到合理的答案,立即命令将三人装进猪笼。
几个后生将猪笼抬起,扔进了门口的大池塘。
池塘里水花溅响,好像几条大鱼在扑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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