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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马为先应了一声,当即持刀冲向屋子的睡床。
李宣怒红着双眼,杀气凛然,也正要走向寝室。
路过院中的那个铁笼时,眼角余光却蓦然瞟见趴在笼子上的那具死尸似乎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笼中突兀乍起一声婴孩啼哭,响彻整个西厢小院。
李宣震惊,赶忙收刀凑近一看,却见笼中竟放着一个襁褓女婴,正放声大哭,惊恐之色令人观之恻隐、心碎。
使人感到后怕与斐然的是,女婴估计早已被置于笼中,但在李宣二人没有赶到之前却没有哭喊一声。
反倒是在李宣斩杀恶犬,除去威胁之后,这才放声哭喊。
而笼上之人之所以趴在此,怕就是要阻止先前那两只恶犬伤及女婴。
为此,此人甚至不惜以身挡住笼口,纵然遭受啃咬,亦不曾移开半分。
简直就是在以命护住笼中女婴。
可。。。何人竟如此歹毒,将一个襁褓女婴关在笼中,而后放出恶犬?
若不是有人拼死挡住笼口,恶犬岂非。。。
李宣不敢再往下想,怒火中烧。
闯入周宅之人要想斩草除根,本可以迅速了结女婴性命,却用了这种“纵犬蚕食”令人发指的手段行凶,可见是想杀人诛心,乃畜生所为。
李宣怒目圆睁,刚要移开尸体将女婴救出。
正在这时。
原本看似死透的“尸体”猛然一抬头,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
褶皱的脸上满是血污,两颗眼珠似被生生挖出,其状惨烈。
在李宣触碰的他的同时,颤抖的手扬起,怒斥道:“畜生。。。莫要靠近我孙儿。。。”
李宣下意识地挡住他的手臂,发现此人的左手残疾,仅剩下拇指和食指。
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时,脑中更是一颤,恍若触动了前身的记忆,无数晦涩的画面信息浮现眼中。
使之头痛欲裂,面容扭曲,不禁抱头闷哼起来。
片刻后。
待头部的刺痛感隐去,李宣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已满是冷汗,却似乎变了一个人,眸中尽是冷肃。
在这一刻,看清眼前之人的刹那,竟让前身丢失的记忆全然恢复。
两世记忆的彻底融合,让他记起了自己是如何在清泉镇被俘,被困秋神山的十年又是如何布局,意图揭竿而起,替死去的数万虎威军将士雪冤。
更记起了花无恙是如何诱骗他离山,如何置他于死地。
虎威军三十八处藏金地的具体位置,与平洲大狱中助他逃离的暗桩崔五的来历,十余年前李仕泯被杀,临死前众多护卫用身体将他藏在死尸堆中的一幕。。。林林种种,宛如眨眼之间重新经历了自己二十余年的人生,皆历历在目,无比深刻。
而面前之人,非但与他李家渊源颇深,甚至可以算得上他的启蒙恩师与幼年侍卫长。
老者左手上的残疾,三根手指被斩去,便是因救他而伤。
老者名叫周礼洪,儒生出身,半路从戎,本是虎威军千户校尉,统领虎威主将李仕泯的亲卫队。
李宣八岁时,周礼洪开始进入帅府贴身保护他,并担任帅府侍卫长。
当年前朝政局动荡,各州郡烽火皆起,李仕泯自知朝廷已失民心,数次借故称病,抗旨拒绝出兵镇压平民,因此遭到多方暗杀,帅府危机四伏。
周礼洪左手上的伤势,便是为救下幼年李宣而被杀手斩掉。
犹记得当年在帅府,周礼洪视李宣如子,仗着自己从军之前读过几年书,不仅教李宣明理认字,更教他防身的手段,可算是他的启蒙恩师,情深义重。
李宣在平洲狱中反杀裘胖子等人的那一招,便是周礼洪教的。
后来,李仕泯决心背离前朝,隐有对赵彻这支皇室旁支投诚的心思,加上周礼洪已到了年满退役的年纪,左手上又有残疾,无法再征战,便安排周礼洪退伍入仕,转到京畿梧桐县任县令,至此与帅府撇清了干系。
李仕泯深知自己一旦叛出前朝,麾下将领必成反贼。
如此安排,既是对周礼洪的一种保护,也是为了日后虎威军归来留下一个暗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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