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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
林衔月告别一直不断安慰自己的女警走出派出所的大门,站在街边的路沿石上。
外面的街道很安静,只有风刮过干枯的枝娅时发出的细碎响声,
和刚才派出所里的嘈杂纷乱好像不在同一个世界。
见到警察之后那男人的酒算是彻底醒了,不仅朝林衔月道了歉,还口齿清晰地把自己如何被傅初白暴揍的事情一并描述出来。
警察带走了他们三个,然后在派出所的调解室里让那个男人给林衔月认真地道了歉。
她出来了,却没见到傅初白。
林衔月盯着门前那盏明亮的灯泡,刚准备抬腿往里走,就看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背着光,她看不清对方隐匿在黑暗中的表情,却在某一瞬间,感受到那人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下,视线盯着她没转:
“不是说了吗,别担心。”
是满不在乎却略显了然的语气。
林衔月喉头哏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否认还是别的什么,索性不说话,就站在路沿石上没动。
傅初白走过来,两个人之间隔着半截人行道。
“刚不是说要回家?”
傅初白双手散漫地插着兜,没接着刚才的话说,换了个问题。
林衔月缓慢地眨了下眼,视线收回来,嘴角向下。
从潮玩店离开的时候她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法在宿舍门禁之前赶回去了,就给徐云烟去了个电话,又不想让对方担心,就假称临时有事要回趟家。
只是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店外面,周围吵吵嚷嚷的都是声音,她没想到能被傅初白听去。
回家?
她怎么可能回家,先不说已经这么晚了,就她这幅样子,舅舅舅妈肯定也是要刨根问底的。
她不想他们为自己担心。
可这话林衔月是百分之百不会对傅初白说出口的,她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轻飘飘地开口道别:“对啊,回家。”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再见。”
她说完,往前迈下低矮的石阶,转身抬腿就要走。
只是她腿还没迈开,就听到站在对面那人轻轻地笑了声:“林衔月,你这人怎么这么好玩。”
林衔月脚步一顿,抬起眼看傅初白,眼神里略有些不解。
那人顶了下腮,瞳色藏在眼睫的阴影下,看不清别的什么,但能分辨出来是在笑,
是那种带了些无可奈何又真情实意的笑。
“眼睛里都写着回家会害怕家里人担心,偏偏嘴这么硬,怎么,和我说句实话,我是会把你吃了吗?”
林衔月就算迟钝,这会儿也咂摸出点味儿了——这人明明在潮玩店门口听到自己那句话的时候就知道那只是借口,还非要装不知道再假模假样的问一遍!
这不就是明摆着耍人玩吗!
饶是性子再温吞,这会儿也有些脾气,林衔月也不例外。
她瞥了傅初白一眼,瓮声瓮气地顶了句:
“要你管!”
她说完,抬腿就要走,只是脚还没踏出去,胳膊就先一步被傅初白给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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