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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对同一件事物的认知在不同方面上可能会截然不同，宁双晓对人心的认知就是如此。

在有些时候她就是一张白纸，而在另一些时候，就算最善于算计的精明狐狸也未必能算得过她。

苏颖儿当然选择了披露当初的事件隐情，和宁双晓的推算结果差不多。人们对于远比霸凌更要严重的这种情节更为痛恨憎恶，因此现在舆论的风向已经有不少在说这些人是咎由自取，营销号的文章铺天盖地，及时抑制住了关于姜瑜的言论近一步扩大，然后这个时候其中几个学生的母亲抛出了自家孩子的诊断报告书，表明这些人都是因为药物导致精神错乱，与姜瑜彻底撇清了关系。

同样的，苏颖儿也没有因此被孤立，这些当事人都已经精神错乱，无法描述当初的情况，她便将既遂说成了未遂之时姜瑜便赶来救下了她。对于施暴者的既遂和未遂，道德舆论的风向并没差太多，但对于受害者的既遂和未遂，人言可是千差万别。

这天晚上，宁双晓和平常一样与姜瑜在小树林里幽会。在小树林里碰面的习惯是从学校禁止南北窜楼这件事发生之后的，不过学校只是禁止北楼的学生去南楼，禁止不了南楼和北楼的学生在教学楼以外的地方会面。开始宁双晓还是在给姜瑜准备一些复习重点的资料，但是资料渐都给完了，这个习惯却保持了下来。

宁双晓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姜瑜，并没有什么理由，而是不得不而已。

“我今天想了你一天，总算见到你了。”姜瑜紧紧拥抱着她，就像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以往的宁双晓并不很能接受别人的拥抱，但是被姜瑜抱习惯了，她也便觉得无所谓，甚至要是哪天姜瑜不这么抱她，她会感觉有些失落。

现在宁双晓既想要将姜瑜推远，但自己却又舍不得。她想让姜瑜在自己身边，又生怕因为自己给姜瑜带来困扰。她是一个麻烦的人，不管跟在谁身边，都要无可避免地带来麻烦。

“说的就像见不到我了一样。”宁双晓轻轻推开姜瑜，“那件事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了。”

“我知道。”姜瑜边说边把手伸到宁双晓的衣服口袋里，等宁双晓反应过来时候，她口袋中的小瓶已经被掏了出来。

宁双晓急忙去抢，但她姜瑜一下子跳上一旁的健身器械将药瓶举到最高，让宁双晓够不到。宁双晓急得团团转，那边的上课铃声遥遥响了起来，她索性装作没听见，继续与姜瑜纠缠在一处。

反正就算姜瑜现在不给她，可马上就要上课，姜瑜迟早也得下来，到时候看姜瑜还往哪躲去。

但是她虽然主意打得好，但奈何姜瑜根本就没想要走到意思。在姜瑜眼里，不管什么东西都比上课要重要，宁双晓更要在“什么东西”之上。

因而这件事的结果便是：两人就在小树林里待到下课，谁也没回教室。

“以后你可不能随身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了。”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宁双晓有些站不住了，姜瑜才跳下来扶着宁双晓到一旁的花坛旁坐好，“要是哪天我不在你身边时候你突然出事了，谁要是给你吃这个怎么办？”

“很简单，我会死。”宁双晓趁姜瑜不备，总算把瓶子从姜瑜手里面抢了回来，她靠在姜瑜肩膀上，长长吐出一口气，“人总是要死的，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在这个世界漫长的时间里算不得什么。”

“但是给人的影响却是百分之百。”姜瑜回答。

“不会有人的。”宁双晓笑出了声，“姜瑜，你放心，要是等我死了之后，我的东西都留给你，你看怎么样？”

“你还是算了，小小年纪这么悲观。”

姜瑜还想说什么，便觉得自己的手被拉住，触到一团柔软有弹性的物体上，她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打算收回手，但当事人对此似乎并不在意，而是反用力让她的手按在那个地方。

“现在能感受到我的心跳么？比平日里更要快一点，我说的是，比平常见你更要快一点。”宁双晓慢慢说，并不在意姜瑜摸到了其他附加的什么位置，“我能感觉到，我的命或许没有我想的那么长。”

“你别说了。”姜瑜越听越怕，想要阻止宁双晓说下去，“你别说这些话了，你会好好活下去的，活到毕业，活到工作，长命百岁，不会有事的……”

“你不必这么安慰我了。”宁双晓缓缓将姜瑜的手拿了下来，握住她的手腕，姜瑜只觉得宁双晓的手格外凉，似乎是一块冰。

一时间姜瑜的喉咙有些干涩：“你……”

“我们回家吧，在外面坐了这么久，高一都下课了。”宁双晓站起身，踮起脚朝校门的方向看去。

只见通往校门的那条路洒满路灯的光华，背着书包的学生们在光影之下三三两两走过，留下一路欢声笑语。宁双晓心念一动，松开姜瑜的手腕，却转而抓住了她的手指。

十指紧紧相扣在一起，姜瑜神思一阵恍惚，定下心来却发现宁双晓将她的手举了起来，恰好落在眼睛之下，离嘴唇只有十厘米的距离。

树林旁小路上的路灯安静地倾泻着昏黄的光，这样的背景之下似乎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有暧昧的错觉。

“我想问你一件事。”姜瑜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如果那天那些人都不会站出来，你真的会采用这种自杀的手段么？”

“或许吧。”宁双晓含笑道，轻轻揉捏着姜瑜的手指，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毕竟那个时候，我的心中只有你，没有别的东西。”

“只有我？”姜瑜怔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宁双晓，你是说，你对我有那种想法？”

激动之下，姜瑜的心狂跳起来，她的指尖冰冷，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说话都语无伦次。

“那种想法么？你觉得呢？”宁双晓想了想，又轻轻一笑，她的笑容比夜色更加安静，凝眸注视向姜瑜，姜瑜只觉得自己像是与一泓幽静的水潭互相凝视。

虽然宁双晓是以问句作为结尾，但姜瑜感觉，她的问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疑问，而是用问句直接做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