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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戎朝的冬狩计划因皇上遇刺和皇后娘娘怀孕事件而告终,此时的颜月也是一心想着回到皇宫。毕竟丁香的身体需要调养,颜月自己的身体也需要静养。只是颜月还是悄悄嘱咐雷振天和雷振雨做了一件事,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
刺杀事件似乎没有给人带来任何的影响,刺客全死了,无法查案,而又没有新的证据出现。所以即便是慕容炎也毫无办法。好在皇后有孕的消息比那刺杀事件震撼力更大,所以皇上的心情丝毫没有受那刺杀事件的影响,反倒是天天在朝堂上高高兴兴的。
相反毕成功每天活得十分得压抑。这一次毕成功动用了自己手下隐藏极深的干将,冒充了苍穆国死士刺杀大戎皇上,真正的目标却是颜月。只是没想到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却没有伤颜月一分一毫,还把人家的喜讯给带了出来。因此毕成功心中的压抑和苦恼可想而知。
想着这般下去,颜月若生了皇子,那继承大戎江山的肯定是颜月生的儿子无疑。那自己在这朝堂里为慕容炎打江山,最后全部都奉送到那贼人生的儿子手中。毕成功越是这般想,越是愤恨,越是巴不得颜月立刻死了。于是毕成功每天除了朝事所想最多的便是那颜月能遇到不幸来,或者走路跌倒流产了,或者打雷时被雷劈死,或者吃饭咽死了……好在毕成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才,知道诅咒这东西毫无效果,想要达到目的还要亲手去做。
于是不久之后,某天下朝之后毕成功光明正大地去了丞相府拜访了王丞相大人。
而得知毕成功的来访,王丞相本想阻在门外,可如今毕成功在朝堂也属非常人物,影响力颇大。今日毕成功若被王丞相挡在门外,明天朝臣们便都会知晓,一定会纷纷猜测原因。所以王丞相犹豫了一番,还是在书房里接待了毕成功。
一则丞相府中的书房比较安全,隔音效果好,谈话被窃听的可能性不大。二则在书房接待,大多都是谈公事。这样也可撇清一些猜测。自那次毕成功恢复女儿身关入天牢时王丞相已摆明态度,不再支持女儿行动。毕竟女儿的野心太大了,女儿所选择的路也太险了,而且儿子王宏祖在皇后的治疗下如今身体健康,加上本身头脑聪慧,更深得当今皇后娘娘的喜爱,相信今后前途也将会非常的好。王丞相又何需放弃一条阳光大道而非选择一条穷途末路呢。
因此王丞相对这个女儿的态度是疏远而又客气的,即使是在书房中,即使是在无人侍候的情况下,王丞相依旧以朝臣之礼仪相待:“不知毕大人到访,有何赐教?”
倒是毕成功毫不介意地微笑,恭恭敬敬地跪下施礼,温柔地道:“父亲大人言过了,女儿对父亲怎能用赐教二字。何况女儿回来并无他事。自宏袓回家以来,女儿一直忙于朝务不得相见,所以此次女儿只是来探望宏祖。只是女儿如今已远不如往昔,父亲不会连宏祖都不会让瑶儿见上一面吧?”
毕成功的示弱与知礼,一时让王丞相无言以对。回答毕成功的是王丞相忍不住地一声长叹和半晌的安静。片刻之后王丞相终于语重心长地道:“瑶儿,放手吧。如今以你在朝堂的影响力,寻个合适的男子,请求皇上赐婚应该不成问题。”
毕成功突然抵下头来,似乎王丞相所言触动了她的心底,再抬头时眼睛已是通红,强笑着道:“女儿有何还不能放手?回宫的路早已被堵死了,如今女儿身为女子却立在那朝堂之上,父亲以为女儿真得是忧国忧民吗?真的是胸怀天下吗?女儿想的不过是有机会能看到我那孩子!能为我的孩子,你的外孙做上一点点的事。”
毕成功说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王丞相黯然了,在王丞相还没想到下一句如何安慰时,毕成功接着道:“父亲,你觉得皇上能容女儿现在退出朝堂吗?你以为走到今天都是女儿心甘情愿的吗?算了,女儿不想多言,只想看看我那多年没见的宏祖弟弟,以后女儿不能在父亲跟前尽孝,只能让弟弟多费心了。”
王丞相再也生不出一丝的阻挡之意,当即挥了挥手道:“去吧,你去见见宏祖吧。他就住在倾云轩里,他虽年幼,可却一直很有主见,你之事为父也不曾瞒与他……”
毕成功再度恭恭敬敬地施礼,慢慢地出了书房。只是抬起头的毕成功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倾云轩那是当年毕成功母亲的居处,他王宏祖一个庶子为何住了嫡母的院子。父亲还真当那王宏祖为唯一的依靠,说什么‘年幼却有主见’,说什么‘你之事为父也不曾瞒他’,不过是让弟弟早些明白家庭情况,与那颜月贱人走得近些,为今后留下一条后路罢了。
颜月她夺了自己的位置,把自己从一个贵妃变成了活死人,把自己逼到了战场逼到了朝堂,每天她快快乐乐地享受着那悠闲自在高高在上的生活时,可曾想过别人每天都活在忧心抑郁与谦卑之中。而父亲王宏祖却那般轻易地放弃了自己,让他那最在意的儿子成了那个贱人的徒弟……
毕成功的脸上尽是讥讽的笑意,只是这笑意在毕成功进入倾云轩的大门隐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关切与热情。只是毕成功没有想到,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比起自家混迹官场几十年的父亲还要精明,还要冷漠。
毕成功见到王宏祖时他正在内室看书,在毕成功简单地介绍自己之后,又好奇地看了看室内的摆设,问起弟弟是否缺什么之后,王宏祖突然转身出了内室,用手势告诉了毕成功有事到外面谈。
两人再次落座之后,毕成功诚挚地从述说姐弟之情说起,当毕成功自责着没有能力帮父亲分忧时,哭述着自己被迫离开皇宫,离开孩子,冒着生命危险女扮男装上战场,却又因皇后的侍疾之召不得不变成活死人的不幸时,王宏祖一直冷冰冰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的同情,相反唇角还挂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与毕成功步入倾云轩时脸上所挂的笑意相同之极。
毕成功说不下去了,没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如此难哄,如此得煽情述说却只得到了几个“嗯”“啊”单字的回应,毕成功站起身来最后挣扎地交待道:“弟弟好生读书,明年秋闱也好一展身手,让父亲得偿所愿。只可惜家姐如今的身份帮不上弟弟什么忙了。”
“谢家姐,弟弟不送,一路走好。”这是王宏祖见到自家姐姐以来说得最完整的一句话,至始至终态度都是极端的疏远,此时甚至连起身都没起身。
毕成功想要离去,可却心有不甘。连父亲都会为自己所蒙骗,为何这个小家伙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同情。莫非是那颜月刻意挑拨在前,所以才会如此吗?因此毕成功似乎没有听到这句送行的话,而是突然执拗地问道:“宏祖,皇后娘娘在你面前说了家姐什么吗?”
这句问话有此坏符合毕成功的智商,不得不承认与一个年龄小的孩子说话,毕成功有时也会不轻意地放下伪装,也会这般站着迫切地想知道结果。
“皇后娘娘确实说过家姐,但皇后娘娘只说了家姐三个字‘不简单’,其实宏祖知道皇后娘娘尚不如宏祖了解家姐的多。”王宏祖第一次展开笑颜,可那笑容却让毕成功瞧着有些惊惧,有那么片刻毕成功似乎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是一个心机颇深的人。
而那王宏祖却没有让毕成功坐下,而是接着说了下去:“家姐一定好奇,宏祖与家姐初次见面,为何会说对家姐了解。宏祖小时便离家治病,一直以来,宏祖最好奇的便是身上的毒是从哪来的?宏祖这些年最不缺的便是银子,而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这些年家姐做了什么,家中有何变故,宏祖心中都一清二楚。尤其当皇后娘娘告知宏祖中了何毒之后,宏祖一切都已知晓。”
王宏祖的话只听得毕成功的手心一片沁凉,有些恐惧,更有些惊慌,毕成功从没有想到自己会一直活在别人的监视中,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你一直找人监视我,你都知道了什么?”毕成功几乎是本能地提高了声音斥问道。
王宏祖却只是浅浅地笑着,毫不经意地回道:“知道了家姐精于用毒,知道了家姐精于算计,更知道了家姐心思狠毒,遇人杀人,遇神杀神,即使是家人也不放过。当然家姐在苍穆战场上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可宏祖都知道。”
毕成功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了恐惧,那种从骨子里滋生出的恐惧让毕成功心神大乱,汗水也大滴大滴地滴落下来。仿佛一时间感觉自己变成了猴子,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一举一动皆落入那围观人的眼中。
“宏祖不要和家姐开玩笑了……”毕成功强自镇定地道,手却失态地擦去了额边的汗水。
“宏祖不开玩笑,家姐不是想借宏祖之手害皇后娘娘吗?现今家姐手下能自由接近皇后娘娘的人不多,倒是宏祖每隔三五天便会进宫一次。若是宏祖信了家姐的话,那会不会要谋杀皇后为家姐报仇呢?”王宏祖依旧气定神闲地道。只这一语,毕成功只觉头脑一晕差点站立不稳。毕成功是抱了这个希望,可没想到会被王宏祖如此轻描淡写地讲出来。
“当然,家姐也猜到了宏祖不一定会上当,毕竟皇后娘娘才是救了宏祖的人。所以家姐又给宏祖下了毒。而这毒宏相信只有家姐和皇后娘娘能解……”王毕成功这一次终于破功了,一下跌坐在那地上,挣扎了几下方重新站了起来。
毕成功是有两手准备的,刚才进了王宏祖的内室时借机左看右看时便是下毒的,只是毕成功没想到自己做得那般隐秘,却被这个弟弟给识破了。毕成功此时真是惊骇了,从没有人如此看透过自己,而这个人居然还只是个孩子。
“家姐可以走了,宏祖不送了。宏祖明日便会进宫看皇后娘娘,可惜不能帮家姐的忙了。”王宏祖温柔微笑地面容就在毕成功的眼前放大,而毕成功已是惊恐万分,最后连自己如何离开丞相府的都不记得。
唯有那王宏祖苍白的小脸上露着志在必得的笑意,暗暗地道:“家姐,宏祖知道你不会放弃的。所以明天是你的最后一个机会,弟弟也等这个时候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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