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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金銮殿上有那么多文武百官,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住的。永宁公主曾说过,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但是这么多朝臣,她是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变成死人的。这个肮脏的秘密注定守不住,一夜之间,李家和永宁宫公主的丑事,连带着那位一直被人夸深情不悔的沈状元,都成了人人唾骂不耻的对象。
永宁公主如她所愿拿到了和离书,但这份和离书,却是让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不仅没能狠狠地报复李显杀害自己儿子这份仇恨,还将自己搭了进去。李显居然还把沈玉容牵扯进来。虽然洪孝帝的态度耐人寻味,只是准允了和离,没有细究,譬如李显究竟有没有豢养男童,永宁公主究竟有没有与沈玉容珠胎暗结。但三人成虎,没有怎能根据的事尚且被说的沸沸扬扬,和真的似的。这种本来就真的事情,自然就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一时间,燕京城流言四起。
永宁公主这回没办法如她所说的“谁要是敢背后说道就杀了谁”,因她被成王软禁起来了。成王大怒,永宁公主在金銮殿上这么一闹,不仅让他的名声受损,还让李家与他在这个重要关头离心。他另一名看好的心腹沈玉容也被牵扯进来,本来沈玉容可以做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一颗棋子,反正洪孝帝喜爱沈玉容,如今这个念头也只得打消了。出了这种事,沈玉容的官途不知还能不能继续往下走,更别说如从前一般,得洪孝帝看重,想都别想。
姜梨在姜家,这些是不是通过桐儿知道的,居然是姜元柏告诉她的。那天永宁公主和李显在金銮殿大闹一场,下朝后,姜元柏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把姜梨叫到书房,将金銮殿上发生的事请,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姜梨。末了,姜元柏问姜梨,是否早就知道永宁公主和沈玉容之间的关系,甚至永宁公主在嫁入李家之前就有了身孕的事是不是姜梨也早就知道了。
姜梨自然是否认,拿之前就准备好的话搪塞过去,虽然姜元柏仍然将信将疑,但姜梨也不在意。这件事是她与国公府的秘密,姜元柏就算再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桐儿问:“姑娘,那永宁公主真的早就与沈大人珠胎暗结了?”
姜梨道:“是的。”
桐儿便愤愤道:“这可真是太不要脸了。怀着身子还嫁给别人,不过那李家李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外面都说了,李显到处找那些长得漂亮的孤儿少年,寻回李家去,做……总之他们怎么能和离呢?就应当祸害对方才对。”
姜梨笑笑:“不和离,怎么能牵扯出沈玉容?”
“对,还有沈玉容。”桐儿道:“之前说的可深情了,旁人将他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不知他一边做着深情款款的模样,一边和永宁公主有染,沽名要誉,我呸。”
姜梨笑了笑:“你还知道沽名钓誉这个词呐。”
“当然。”桐儿一边整理就衣裳,一边又自言自语道:“不过也不知道这李显和永宁公主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在金銮殿上互相揭短,要不是他们自己说出来,怕是这一辈子,人们也不知道他俩做的那些丑事呢。”
姜梨微微一笑,李显和永宁公主的矛盾,自然在于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在永宁公主的眼里,没有什么比她和沈玉容的孩子更重要。为了这个孩子,她才委曲求全嫁到李家,得知是李显害了自己的孩子。永宁公主绝对不可能放过李显,恰好又得知了李显的秘密,她就要把李显的秘密公之于众。
只是就连姜梨都没想到,永宁公主竟然会直接闯进了金銮殿,大约是在过去的人生里,永宁公主实在是一帆风顺惯了。她自认为李家没有拿捏住她的把柄,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哪里知道李家何尝是省油灯,必然要报复回来的。而且李家知道的秘密,更为重要。
不过眼下这两败俱伤的局面,正是姜梨所乐于见到的。
白雪问道:“可是皇上没有发作李显,也没有发作沈状元,除了名声受损外,他们还能怎么样呢?”
“看上去是这样,不过李大公子和沈状元的官,怕是也当不下去了。想来坚持不过三日,就会主动辞官。”姜梨笑道:“皇上也正是料准了这一点,才会没有对他们做出任何处置。”
不必说什么,御史们的弹劾就会雪花片一般的飞向皇帝的案头。沈玉容和李显即便想要硬着头皮撑下去,很快也会体会到“人言可畏”四个字,他们的官位是到头了。
这样一来,丢了官位的李显,心中会对永宁公主更加仇恨,成王再如何安抚,怕也会生了嫌隙。而没了官位的沈玉容,只是一个普通白身,从骨子里就流着自私自利血液的沈家人,会把这一切怪责与永宁公主。
一个普通的沈玉容,一个招来骂名的永宁公主,二人待在一起,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和怨愤。不必姜梨出手,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的热情消磨没了,取而代之的,就只有怨气。
等那个时候,薛芳菲和薛昭的案子,就能重见天日了。
这就是她的目的,筹谋了许久,从那个她醒来的,黑云沉沉的下雨夜,终于走到了有亮光的地方。
……
沈玉容和永宁公主的这点风月消息,传遍了燕京城,自然也传到了叶家耳中。
叶明煜和叶世杰早就知道了薛怀远的女儿就是这位沈状元的夫人,但姜梨一直表现出对薛家的支持,而看薛怀远,众人也不相信薛芳菲是传言中的模样。总认为当年薛芳菲与人私通一事怕有内情。于是这件事出来的第一时间,叶世杰和叶明煜就仿佛终于找到了证据。叶明煜道:“早就觉得当年之事不对了,现在看,怕是沈夫人的恶名也跟这劳什子公主脱不了干系,怕不是他们在其中动了手脚吧。”
“有可能。”叶世杰也感叹道:“我自入朝为官,见这位小沈大人口碑很好,没有人说他的不是。无论是首辅一派还是右相一派的人,都不曾为难他。虽然他也很和气,我总觉得不是很愿意与之亲近,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也难为他装了这么长久,只是深情二字用在他身上,未免不太合适。”
“就是就是。那些当官的人还老说咱们做生意的人精明势力,我他娘的至少没干这种假惺惺的事,一边说着给夫人守孝一边勾搭公主,连孩子都有了。还让人带着孩子嫁给别人,官场真他娘乱,还好老子的脑袋不够用,这辈子也当不了官儿。不过世杰,你给我听好了,你可不能学这些恶习,咱们叶家你知道的,没这些混乱事。虽然你三叔我也是万花丛中过,但我是片叶不沾身啦。我至少没去祸害什么良家妇女。你要是在外胡闹,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也下不了床!”
他说的凶神恶煞,叶世杰也只得无奈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三叔。”
叶世杰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院子,轻声问道:“三叔,薛先生知道此事了吗?”
“知道了,”叶明煜道:“那海棠刚才进去呢,哎,可怜的,要薛小姐真是被那对狗男女害死的,我要是老爷子,非得难受死不可。”
屋里,海棠站在薛怀远身边,她方才把自己从外面得知了永宁公主和沈玉容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给薛怀远听了。在这之前,她也早早的就把当年薛芳菲还在的时候,永宁公主和沈玉容那些偷偷摸摸的举动告诉了薛怀远。
虽然姜梨早就一口咬定,永宁公主和沈玉容早就有染,并且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二人才杀了薛芳菲,给永宁公主腾出沈夫人的位置。但到底没有证据。如今全燕京城的人都晓得了,海棠的心里,也很是激动,无端的想哭。
“老爷,”海棠轻声道,“既然他们的嘴脸已经暴露出来了。再等几日,姜姑娘说过,等收集好了所有证据,就能给小姐和少爷报仇了。”
薛怀远安静的听着海棠的话,他的神情很是平静,非常从容,只是目光却十分悲伤,却又紧紧压抑着这份悲伤。他道:“是啊,阿梨和阿昭,等这天等的太久了。是我做爹的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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