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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若非漱沉鱼的那句喝骂,李落想不到便因为自己不负天下人,却也叫身边的人一样的累。
既不负天下人,就更不能负了她。这场大火烧尽的不只是这间破败的院子,还有埋在心底多年的荒芜杂草。
漱沉鱼提着心听着雨声,雨停之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勉强合了合眼,天色刚麻麻亮的时候便起了身出去院子里,没料到姜寒怜起的更早,和程老妇人藏在门后望着街对面,听到动静,姜寒怜回过头来,哭丧着脸说:“他真淋了一夜的雨。”
漱沉鱼一愣,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说别的,让姜寒怜好生诧异,本以为漱沉鱼会患得患失,没想到这么淡然。
“你……没事?”
漱沉鱼笑了笑,摇摇头:“应该没事吧。”说完微微一顿,和声说道,“程姥姥,咱们开门吧,今早做些包子卖。”
程老妇人担忧的看着漱沉鱼一眼,答应了一声,做馅和面,没多久就升起了炊烟。炊烟扬起之后不久,这包子铺前便有了人,漱沉鱼连着好几天不曾做买卖,可是苦了那些想一睹芳容的公子少爷,一个个盼星星盼月亮,要是漱沉鱼再不开门,说不得就要琢磨些歪门邪道的法子出来。
漱沉鱼几人在铺子里忙碌,外头围观诸人多是一脸陶醉,正是应了秀色可餐的说道,包子还不见飘出香味,这人都差不多要饱了。
包子出锅,自然有人抢着进来,你争我抢,险些打了起来,着实吓了姜寒怜一跳,不禁有点嘀咕,自己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没见男人这么急色的,看来相貌只是一处,若是能再加点楚楚可怜进去,就更能叫这些男人吃了猪油蒙了心。
就在姜寒怜盘算着行走江湖的技艺的时候,有人扬声叫道:“掌柜,前些日子说的择夫之词,不知道这几天可有人应?”
漱沉鱼没有抬头,也没有答话,姜寒怜眼珠子一转,娇笑道:“怎么啦,你够资格?”
“嘿嘿,这资格嘛,看怎么说了,这处不够,别的地方可能绰绰有余……”言辞调戏,说完之后引得不少泼皮浪荡子嘻哈大笑,当然也有人不满,仗义执言了几句,被人笑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来我往,谁也不让人,乱的和摆船时候的邹平渡口一样。
“掌柜姑娘,除了这个,你再换一个呗,非要如此,姑娘这辈子要孤独一生了。”
漱沉鱼深吸了一口气,也有些烦了,抬头淡淡说道:“也好,那我换一个。”
众人皆提起了兴致,齐齐将目光聚集在漱沉鱼身上,有些龌龊的恨不得就把漱沉鱼生吞活剥了。
“你们看见外边的昆江了么?”
“自然看得见。”众人七嘴八舌的答应着,不知道漱沉鱼提起昆江做什么,难道须得游过去不成,亦或者学前些日子的江湖少侠一根芦苇渡大江?众人纷纷猜测,漱沉鱼没卖关子,直言接道:“那你们看见昆江江面上的帆船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更是云山雾里,不解其意,有人扬声叫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谁能买下昆江江面上所有的帆船,那我便也能依你。”
众人齐齐一愣,骤然喧哗起来,有人出言不逊,这个法子就算比起当年大甘定天王王妃的誓言逊色些,但也不会差太远,放眼天下,能做到的屈指可数,而那些当真能做到的人,恐怕也不会跑来这等地方。
言辞无礼,漱沉鱼脸色发沉,轻叱道:“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你们做不到未必就是旁人也做不到。”
“喂那娘子,你倒是说说看谁做得到!?”
“买下昆江江面所有的船……”漱沉鱼稍事沉吟,道,“我就做得到。”
“吹牛!”
“怎么可能!”
“信口开河!”
“娘子,你养了我呗……”
不信的人,怀疑的人,起哄的人,阴阳怪气的人,一时间嘈杂纷乱,漱沉鱼面不改色,悠悠说道:“我说了,你们不听,你们听了,却又不信。”
“你当真买的下昆江江面上所有的帆船?”
漱沉鱼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人群外有人扬声接道:“她的确买得起昆江江面上所有的船只,非但昆江,若是她愿意,整个大甘的船加起来她也买得起。”
众人回头望去,就看见一个满身狼藉的男子微微仰首,静静的看着漱沉鱼。漱沉鱼轻轻啊了一声,俏脸微红,呢喃说道:“你……我……”
“包子出锅了?”男子笑问道。
漱沉鱼急忙回头张望,程老妇人做了一个一切妥当的手势,漱沉鱼急急忙忙转过头,娇声呼道:“包子熟啦!”
“正好,来一屉吧。”男子展颜一笑,漱沉鱼点着头,嗯了一声,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儿,好一个雨过天晴云**的娇羞模样,让众人瞧的心惊肉跳,也叫姜寒怜直呼没出息。
男子从人群里穿了过来,漱沉鱼眼中再无旁人,一双眼睛便随着男子一举一动,没有片刻分离,纵然男子淡然,也被漱沉鱼这般目光瞧的有些手足无措,轻轻咳了几声,掩饰了几分尴尬。铺子外的人只要眼睛没有瞎,当然看得出来漱沉鱼和那男子之间不同寻常的味道,原以为是个俏佳娘,谁知道名花有主,早已心有所属了,只是这男子瞧着清秀,不过却是个破相的,半鬓白发,怎么瞧也配不上这娇滴滴的美人儿。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好叫人生气不忿。
李落刚坐下,就有人打算借机生事,漱沉鱼面含轻笑,心如撞鹿,语气虽然轻柔,只是这说的话却杀气腾腾的很:“两位姥姥,颜叔,今个不卖别人包子啦,谁若鼓噪,帮我打掉他们的牙。”
李落摸了摸鼻尖,和声说道:“这有违大甘律法。”
漱沉鱼笑道:“没事,府衙要我赔多少银子,我赔给他们就是了。”
漱家财大气粗,叫李落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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