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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韶和斛律光,笑答道:“兰陵王入阵曲。”
孝瓘和清操俱是一惊——前面相?同的旋律已是蹊跷,怎料就连名字也是一模一样……
高湛的目光已投向孝瓘,“长恭,你自北邙两次陷阵,率五百骑突破西贼十万大军的防线,实在?勇武可嘉!来,陪朕饮一杯!”
孝瓘举起酒杯,躬身回?道:“此役得胜,全赖段太宰和斛律太师的缜密谋划。他们在?两翼牵制住敌军,我才得以侥幸至洛阳。这杯酒,我愿与二位前辈共饮!”
“说得好!我大齐良才济济,威克西羌指日可待!”高湛对着段韶和斛律光举了举杯,二人旋即起身陪饮。
高湛饮罢,放下酒杯,看了眼高纬,那?孩子不食不饮,就正支着头发呆。
“太子今日可有想说的话?”
高纬“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朕问你可有话要讲?”
高纬身边的舍人忙走到案几前,斟满酒杯。
高湛昨晚已着人提醒东宫,今日酒宴让太子提前备些祝酒辞,以彰显人君的气度和才华。
高纬拿起酒杯,眼睛却一直盯着和士开手中的鬼面。
“父皇……和……和大人刚才为什么要戴那?个?……”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高湛皱了皱眉头,“刚才那?支武舞是在?模仿金镛一役。”他指着孝瓘,“你四兄正是戴鬼面慑敌。”
高纬想扭头看孝瓘,又不敢直视,斜着眼睛连瞟好几眼,“阿兄……你胆子忒大……就不怕入阵太深出不来了?”
孝瓘望了望天子高湛,答道:“家事亲切,不觉遂然。”
在?回?兰陵王府的路上,孝瓘握拳顶着腹部,清操挽着他的手臂,二人坐在?车中,沉默良久。
最终还是清操先开了口,“孝瓘,你说……我的曲谱怎会落到和士开手上呢?”
“洛阳医士中难免有他的耳目。”孝瓘看了看清操,“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将?此曲演绎出来?”
清楚抿唇浅笑道:“陛下敬酒时?,你拉上段太宰和斛律太师同饮,你做得这般好,一举消融了和士开设下的隔阂,你竟说不明白?”
孝瓘看着清操笑,他便也会心笑了,“和士开以杂艺献宠而窃居要职,他急需在?军中安插自己的势力,所以极力挑拨宗室与勋贵的关系……我当时?确实没想清楚这层,只是凭直觉邀他们同饮。洛阳大捷的功劳岂能是我一人的?”
“那?我是不是该夸你人美心善呢?”清操歪头笑着,伸指掐了掐他的双颊,可这一掐,竟掐不起什么,心中顿感一痛。
孝瓘却还在?认真思考,又道:“和士开此举会不会是陛下授意呢?”
清操倚在?他的肩头,“和士开摘下面具时?,陛下也是一脸惊讶,想来应不知情。不过?并州与洛阳两次大战,斛律与段氏的声望愈加炽烈,陛下若以曲来提升你在?军中的威望,倒也不是没可能。可是……”她字斟句酌道,“你……才受了重伤,还是应该好生调理,实在?不该上那?炉架……”
孝瓘沉了好久,才淡声道:“清操,马先生跟你说过?……我还余多少时?日吗?”
他等了许久,不见?清操回?答,便摸索上她的脸颊,伸指抹去抹不净的泪水。
“别?哭……别?……”他将?她揉进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唉,我不问了……”
然而,怀中的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剧烈。
“你别?这样,清操……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上那?炉架吗?我是想做一些事……当年?答应六叔的事……”
清操止了恸哭,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迷离红肿的眼望着他,“是什么事?”
“改变胡骑战法,在?平阳屯粮筑垒。”
“时?移世易,你竟还惦记着这件事吗?”
孝瓘点了点头。
“孝瓘……这是长久之计,几个?月之内恐怕……很难……”清操说完低了头,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长久的死寂,终于飘来他的一声轻笑。
“我曾以为见?都见?不到你了……上天待我不薄了……只不过?,几个?月实在?不够建起一座城垒,也不够夺取一寸土地……这些年?我竟什么都没做——我,本就是罪臣……要如何?去面对六叔?”
“你明明做了很多——你修城筑戍,疏通河道,你不顾塞外冰雪,深入敌军断绝粮路;你自北邙山上一路拼杀到洛阳城下……孝瓘,你不是罪臣,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罪臣?”
孝瓘红着眼圈,笑了。
“谢谢你,为我脱罪……”他说着,把黏贴在?清操面颊上的发丝别?到她耳后,“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清操安静等着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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