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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临渊而战,均无退路。
这样的情势与当年的父亲何其相似?
高叡之父高琛是太祖高欢的弟弟,为人恭勤缜密,做事兢兢业业,官至御史中尉,六州大都督。可是在高叡满月那日,突然被太祖杖毙了,罪名是寻乱□□。自此,在无人敢提兄终弟及的鲜卑旧俗,长子高澄也才得以顺利承袭齐王之位。
他自幼便深知这个充满权欲的家族是如何的残暴而血腥,他自请去监修长城,远离漩涡的中心,却把妻子留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
这无异于一场赌博。
赢了,他可与其后的当权者建立起微妙的关系;输了,他的妻子会因此丧生辱命。
至于妻子的遗愿——他又想起那封绝笔,理应得到满足。
“高阳王!”高叡满面堆笑的对着拖在太子仪仗最后的男子拱手,那人驻足回身,姿如凤章,面似若华,谪仙玉人般闪着光芒。
“阿兄如何跟我客气起来?还是叫我十一吧……”他腼腆一笑,颇有女儿之态。
“阿娘身体如何?”
他口中的阿娘正是养母游氏,亦是高阳王高湜的亲生母亲。高琛死后,高欢将高叡交与才刚临盆的游氏抚养,直到四岁,他才意外得知自己的母亲本是魏华阳公主,在轮番哭闹下,也只匆匆见了一面。
“我伴驾多驻邺城,因太后寿宴才随至尊返回晋阳,也还未得闲回家。若兄有空,我们一同探望如何?”
“内子病卒,丧期未满,恐阿娘不悦。”高叡长叹口气。
高湜拍了拍高叡的肩膀,秀眉微颦道:“阿嫂的事我也听说了……究竟是何病如此之急?”
高叡垂首,良久才抬眼,眼圈业已泛红,“宫闱秘事,岂敢多言。”
高湜听他这么一说,却是来了兴趣,“你我兄弟自幼同吃同睡,还有何秘密可言?”
高叡将他拉到幽僻之处,用手比了个六,“皆因此人。”
“六王?”
高叡忙捂了他的嘴,继续道:“他看上了荥阳的势力,想趁着天家撤郡的当口笼络过去,太后穿针引线,找到内子。内子曲意逢迎,陪着她演了一曲昆阳,谁料内子侄女早就心有所属,太后怎受得这般屈辱,一壶鸩酒要了内子性命。”
“我料这事情不简单,却不臆这般曲折。”高湜状似顿悟的样子,“所以你铸这金身……”
高叡苦涩一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高湜点了点头——高叡之父既死于王位之争,他便不会再卷入六王与太子的战斗,至于寿宴上的一切,不过是太后与郑门的交易,与他赵郡王没有半点关系。
山门内忽然慌慌张张的走出一老僧,高叡见是住持僧标禅师,赶忙迎了上去。
“大王不好了!释迦牟尼像突然倒了!”僧标一把握住高叡的手,面色涨红,声音颤抖。
高叡和高湜俱是一惊,径直奔向灵塔。
甫一进院,便看到太子一行在塔前乱作一团。高叡忙去照拂太子高殷,“太子受惊,臣万死难辞其咎!”
高殷的脸色惨白如纸,心内后怕,语吃愈甚:“阿……阿叔……我……我……这才走……走……走到门……门外……就……就……倒了……要……要不然……我……我就……”
他越说不出来越着急,一口气没提上来,竟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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