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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这个问题,谢南枝沉默了片刻,才如实答:“……我不记得了。”
“我醒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后脑勺好像被人敲了一棍,过去的记忆平白无故缺失了一大块。连自己从何处来,要去做什么,姓甚名谁都想不起来。”
……
话音落下,室内短暂地寂静了一瞬。连站在一边的纪闻都皱起了眉头,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和戒备,显然是觉得这话太荒谬,一听就是欺骗之词。
梁承骁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哼笑了一声,将茶盏搁在桌上,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当真如此么。谢公子,欺上可是大罪。”
在东宫侍奉的人都知道,太子的相貌基本随了孟家人,眉目生得英俊锋利,虽凌厉有余而亲和不足,笑时带几分落拓匪气,不笑时又显得冷厉,叫人望之便觉压迫沉沉。
一般他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底下的人大多都要战栗不安,跪地乞求饶恕了。
但谢南枝只蹙了一下眉,很快就舒展开了。
“殿下来见我之前,一定着人调查过了吧,又何必再来试探呢。”他笃定道,“倘若谢某有一句虚言,此刻不可能坐在这里,大概早被关进大牢了。”
“……”
梁承骁摩挲着瓷盏,不动声色地审视他。
即使落在这般不利的境地,谢南枝仍是不卑不亢的,对坐饮茶时,腰直背挺,举止清贵端正,看人礼节性地注视对方的下目线。除却刚发过一场高热,脸色还有些苍白,几乎挑不出什么错来。
言语可以说谎,长年累月积攒的潜意识习惯却骗不了人。市井地头养不出这样的仪态,如果对方所言为真,他大概也是某个世族地绅家的公子。
梁承骁想起来翠玉轩之前,他召见昨夜为谢南枝诊脉的医师。对方吞吞吐吐了半晌,随后告诉他,“谢公子似乎损伤过身体,气虚体寒,较常人羸弱许多,后脑也有撞击的青淤,恐怕曾经过得不好”。在他问起为何有损伤时,对方又摇头,惭愧说自己医术不精,不敢擅作论断。
就现下来看,他身上就已经聚集了不少矛盾的地方——这样的人,会是皇帝的耳目吗?
梁承骁没有立刻回复,只问:“既然你失去记忆,那为何还会识得阿红花的气味?”
从这位太子殿下踏进翠玉轩起,谢南枝就对他的来意有所猜测,此刻终于听见了预料中的名字,眼睫略微一颤,无奈道:“殿下,我只是忘了一些事情,不是真成了白纸一张了。”
“我不记得从何处得知的它,闻见气味,下意识觉得熟悉罢了。”
“哦?”梁承骁敲了敲茶盏,“这么说来,你对这种药物的功效和用途也十分了解了?”
谢南枝想了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认真问:“如果我说不了解,您会全须全尾地放我离开么。”
“……”
在这种情形下,他居然还想着试探自己的底线,实在不知道说他胆大好,还是自负好。
梁承骁哂笑了一声,同样意有所指地答:“你很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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