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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芸从未见过皇帝发如此大的脾气,地动山摇,雷霆震怒,对金从善几乎恨到咬牙切齿的地步。
皇帝召了内阁大臣以及刑部官员,商议如何处置此人。
盛怒之下,人人自危,官员们更是顺着皇帝的意,皆道金从善狂妄悖逆,当处以凌迟,三日后执行。
待散了众人,皇帝疲惫地依靠在崇政殿的龙椅上,以手支额,暗自神思。
映芸接过胡世杰递上来的茶盏,打发了他下去,才缓缓走至皇帝身旁,轻轻搁置在了案上,道:“一介书生,皇上何苦与他置气,平白给自己添恼。”
皇帝抬眸看了看她,道:“你都听见了,他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对朕多加指责,让朕当众颜面扫地,简直可恨!”
映芸沉默地站在一旁,不敢再多劝,世上的男子都好面子,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金从善说的那些话,好似狠狠地当众甩了皇帝一个耳光,令他难堪至极。
不过话说回来,金从善说的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他们只看到皇帝对乌拉那拉氏的绝情,却不知其中的真实缘故,对皇帝有所误解也是难免的。
只能说,金从善刚好撞在了枪口上。
过了良久,皇帝缓过神来,缓缓牵起她的手,问:“在世人眼里,朕是不是一个凉薄之人?一个贪恋女色的无道昏君?”
映芸深深叹了口气,说:“我记得昨儿夜里,皇上说过,您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无需跟外人解释。身为一个帝王,万众瞩目,有人褒奖,自然有人贬低,您是人,不是神。是非功过,就让后人去评判。”
皇帝一脸的疲惫,身上的明黄色缎绣五彩云金龙十二章纹夹吉服如枷锁般困住了他,好似压抑得无法呼吸。
这一身衣裳下,他只能做一国之君,不能做他自己。
皇帝叹了叹,道:“你说的对,做在朕这个位置上,万般皆是身不由己。朕此前一直想培养永璂,继承朕的皇位,可到了今日,朕才体会到你说的那些话。让永璂做一个平凡的人,比什么功名利禄都重要。”
映芸微微一笑,道:“皇上您能想通就好了,听说永璂成婚后,夫妇和睦,相敬如宾,闲来翻阅古籍,以文会友,很是洒脱呢。”
皇帝欣慰地点头,道:“朕不愿让爵位束缚了他,就让他做他自己,过朕一直想过又不能过的生活,对你我来说,也算是一种弥补了。”
那日,映芸跟皇帝聊了许多,才慢慢平复了他的心绪。
第二天,皇帝改了旨意,命刑部撤了金从善的凌迟之刑,改为斩立决,未牵扯其家人。
金从善事件,告一段落,没人再敢提及此事。
众人心底都明白,前皇后乌拉那拉氏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是龙尾上的逆鳞。但凡有人重提废后之事,必然要惹怒皇帝。
诚如此前被流放的李玉鸣,而今被斩首的金从善。
皇帝对乌拉那拉氏到底是爱还是恨,世人皆看不透了,如一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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