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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当然’,”安德说。“你们的主教建议神迹镇的居民们进行一次无正当理由的不公正的抵制,对一位被依法召唤而来的圣职者。如果你愿意通知大家下面的话就算是帮了他们的忙了:如果这种快乐的不合作运动继续,我会申请把我的身份从圣职者转为调查官(注:inquistor。中世纪宗教裁判所的法官也叫这个^_^)。我向你保证我在星河议会有很好的声望,我的申请会成功的。”
纳微欧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作为一个调查官,安德会得到议会授权,能够以宗教迫害的理由吊销这个殖民地的天主教特许状。这会在路西塔尼亚人当中引起一场可怕的动乱,其中相当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主教会被从他的位置上即刻解职并送到梵蒂冈接受惩处。
“你既然知道我们不想要你来这里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情?”纳微欧说。
“这里有人想要我来不然我就不会来了,”安德说。“你可能不喜欢这法律,它让你不快,但是它保护了许多个独自身处于某个别的宗教拥有特许状的世界中的天主教徒。”
纳微欧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你的问题是什么,言说人。”他说。“让我们快点完事吧。”
“至少,一开始的,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什么是马考斯·马利亚·里贝拉的最直接的死因?”
“马考!”纳微欧说。“你不可能是被叫来言说他的死的,他才过世几个星期——”
“我被要求言说好几个死亡,纳微欧先生,而我选择从马考的这个开始。”
纳微欧做了个怪相。“要是我要求你为你的权限提出证明呢?”
珍在安德的耳朵里小声说。“让我们叫这可爱的孩子眼花缭乱吧。”随即,纳微欧的终端机开始输出正式公文,同时珍用她最富权威的几种腔调之一宣告着,“安德鲁·维金,逝者言说人,业已接受了诠释路西塔尼亚殖民地中神迹镇的居民马考斯·马利亚·里贝拉的生活和死亡的呼召。”
不过,最让纳微欧印象深刻的还不是公文。而是他还没有真的提出这个请求,甚至都没有登录他的终端的事实。纳微欧马上想到,计算机刚才是被言说人耳朵里的那个耳饰激活的,但这意味着一个非常高等级的逻辑回路在暗地照顾着言说人,执行了他的请求。在路西塔尼亚任何人,甚至包括波斯奎娜本人,都不曾有过如此的权力。不管这位言说人是谁,纳微欧断定,他这条鱼大得不是佩雷格里诺主教能指望煎得了的。
“好的,”纳微欧说,挤出一个笑容。现在,显然,他又记起了要怎么表情愉快了。“反正我本来也准备帮你——你知道,主教的偏执狂并没有传染到神迹镇的每个人。”
安德回以笑容,表面上接受了他的假笑。“马考斯·里贝拉死于一个遗传缺陷。”他噼里啪啦报出了一个长长的仿拉丁名。“你从没听说过的,因为它很罕见,而且只通过基因传递。在多数病例中,病情开始于青春期,和外分泌以及内分泌组织持续地被脂肪质细胞取代有关。这意味着,年复一年一点一点,肾上腺,脑垂体,肝脏,睾丸,甲状腺,等等等等,全都变成了一大块一大块的脂肪细胞。”
“必然致死?不可逆转?”
“哦,是的。确切地说,马考比一般病人还多活了十年。他的病例有好几个方面值得注意。在其他每个有案可查的病例中——我得说这种病例不怎么多——这种疾病首先攻击睾丸,导致受害者不育并且,在大多数病例里,姓无能。可马考斯·里贝拉有六个健康的孩子,很明显他的睾丸是他各个腺体里最后一个染病的。不过,一旦睾丸被攻击,病程一定进展得异乎寻常地快——睾丸都已经完全被脂肪细胞取代了,尽管他的肝脏和甲状腺还有不少细胞在工作。”
“最后是什么杀死他的?”
“脑垂体和肾上腺失去功能。他成了行尸走肉。他就跌倒在一间酒吧里,在唱些个下流小调的当间,我听说是这样。”
一如既往,安德的思想自动找到了看似矛盾的地方。“一种遗传病又怎么能传递下去,既然它让患者不育?”
“它通常是通过旁系亲缘传递。一个孩子会死于此病;他的兄弟姐妹压根没有显示出病征,但是他们会把这种倾向传给他们的孩子们。不过,当然,我们害怕马考,有孩子的患者,会把有缺陷的基因传给所有的孩子们。”
“你测试过他们?”
“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任何基因缺陷。我向你保证整个过程当中伊万诺娃女士都在我背后盯着呢。我们直接定位到问题基因位置然后排除了每个孩子,呯呯呯,就这样。”
“他们一个也没得病?甚至没有一点隐姓遗传?”
“graqasdeus,”医生说。(注:葡萄牙语,感谢上帝)“要是他们有那个要命的基因谁还会跟他们结婚啊?说起这个,我真不明白马考自己的遗传缺陷怎么会没被发现的。”
“基因扫描在这里是常规检查吗?”
“哦,不,完全不是。但约三十年前我们遇到一次大瘟疫。伊万诺娃女士本人的父母,尊者加斯托和尊者希达,他们给殖民地的每个男人,女人和孩子做了一次详细的基因扫描。他们这才得以找到治疗方法。他们的计算机比对应该肯定发现了这个特殊的缺陷才对——马考死后我就是这么发现它的。我从没听说过这种病,但是计算机里有它的资料。”
“而尊者们没发现这个?”
“显然没有,不然他们肯定会告诉马考斯的。而且就算他们没有告诉他,伊万诺娃她自己也该发现这事才对啊。”
“也许她的确发现了,”安德说。
纳微欧放声大笑。“不可能的。没有哪个神智正常的女人会故意去跟一个有一个这样的遗传缺陷的男人生孩子的。马考多年来肯定是常年处于极度痛苦之中。你不会希望你自己的孩子也那样的。不,伊万诺娃可能挺古怪,但是她不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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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可乐坏了。安德到家之后,她让她的图像显示在他的终端机上方,好让自己可以笑出大声来。
“他没法不这么想,”安德说。“在这样一个虔诚的天主教殖民地里,事情又牵涉到生物学家,这里最受人尊敬的人物之一,当然他不会想到去质疑他的基本假设。”
“别为他辩解啦,”珍说。“我没指望湿件能工作得跟软件一样合乎逻辑。但你不能不让我被逗乐啊。”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可爱,”安德说。“他宁愿相信马考的疾病和其他所有记录在案的病例都不同。他宁愿相信不知为何伊万诺娃的父母没有注意到马考斯有那种病,以至于她全然不知地嫁给了他,即使奥卡姆剃刀法则让我们相信最简单的解释:马考的病程和其他所有患者一样,首先从睾丸发作,而诺婉华所有的孩子们都是跟别的什么人生的。难怪马考那么怨气冲天。她的六个孩子每一个都在提醒着他他的妻子在跟别的男人睡觉。可能最开始这就是他们交易的一部分,她不会忠实于他。但是六个孩子实在是太往人鼻子上抹灰了(注:成语。大致相当于欺人太甚。)。”
“宗教生活中奇妙的自相矛盾,”珍说。“她有意识地去通歼——但她从来没想到过要避孕。”
“你扫描了孩子们的基因图谱来找到最可能的父亲人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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