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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韩春萌完全惊呆,饶是宋喜也难免愣在原地。
长达五秒钟,病房里针落有声,顾东旭一直微笑,看着两人道:“这个理由够不够?把酒拿出来,我今天给了护工阿姨五百块的小费,她才答应帮我偷着把酒带上来。”
宋喜跟韩春萌皆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东旭道:“干嘛?我就想跟你俩喝点儿酒聊聊天,找找我们从前的感觉,你俩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这个谈资还不够大?”
对上他努力玩世不恭的表情,韩春萌最先反应过来,她绕开宋喜,弯腰把一箱啤酒拖到外面,很快开封,拿了几瓶放到桌上。
顾东旭见状,笑着指使宋喜:“把小桌子打开,我们边吃边聊。”
房内依旧除了顾东旭之外,没有人讲话,宋喜默默地打开桌子,将外卖盒依次摆好,他买了十个菜,一半是韩春萌喜欢吃的,另一半是宋喜喜欢吃的。
吃喝都备齐,韩春萌坐在床边,宋喜拉了把椅子坐在床下,顾东旭拿过一罐啤酒,‘啪’的一声口开拉环,二话没说,仰头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宋喜觉的压抑极了,像是被人扼住喉咙,连呼吸都困难,更何况是发声。
韩春萌后知后觉,抠开拉环,没哭,只出声说道:“无论你怎么选,我无条件支持你。”
说完,她仰头喝酒,宋喜是最后一个拿起啤酒罐的,她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喝着。
顾东旭最先喝完,手指蜷起,空啤酒罐‘咯吱咯吱’的缩起来,他勾起唇角,笑着道:“打小儿看第一部警匪片开始,我就说我长大要当警察,小学说,初中说,高中说,直到高考填志愿,我妈才知道我是认真的,为这事儿我俩差点儿吵到断绝母子关系…”
说到此处,顾东旭脸上笑容更大。
“她说我是祖宗,犟不过我,我还是上了警校,出来当了警察,穿上制服后我觉得自己倍儿帅,我坚持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你们有谁能想什么就做什么?我能。”
“我觉得这世上最不爽的事儿,就是明明规矩摆在这儿,你错了,我却要因为所谓的人情世故而绕开你,凭什么?说好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呢?我不就该依法办事吗?直到现在,我妈也卷进来了…”
顾东旭又打开一罐啤酒,又是扬起头一饮而尽。
宋喜有些出神的看着某处,一言不发;韩春萌则偷偷攥着床单,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将空酒罐捏扁,顾东旭轻蹙着眉头道:“我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正义,我做不到亲手查我妈,我能做的只是离这个案子远一点儿,然后亲眼看着这个案子是怎么被悄无声息的压下来。”
“所有人都觉着没错,我这一天一夜也问了自己无数遍,难道我不想我妈平平安安吗?我想,但我要怎么继续工作,怎么继续面对打破原则的自己?难道我要重新制定标准,以后但凡是我直系亲属犯事儿,我就视而不见吗?”
摇头,顾东旭低声说:“我做不到,萌萌说得对,谁也别想打破我内心的秩序,正义没有变,变得是人心,我不想带着‘网开一面’的心思再去碰这份工作,脏。”
“选择是我做的,我不后悔,也不会抱怨,放弃当警察的理想,就当是我为这次徇私舞弊的错误买单,我不可以不当这份差,但这份职业在我心里永远是神圣不能玷污的。”
开了一罐啤酒,顾东旭红着眼眶,笑着道:“来吧,为以后不再是警察的我干一杯,小爷我从今往后两袖清风了。”
宋喜跟韩春萌皆是红着眼眶,手怎么都抬不起来,顾东旭见状,他自己喝,可是喝了不到三口,忽然呛了一下,放下啤酒罐,他双手捂住脸,就这样崩溃大哭。
宋喜跟韩春萌眼泪哗一下子流下来,放弃梦想的滋味儿,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滋味儿,明明疯了想哭,却不得不笑的滋味儿。
顾东旭二十来年肆意而为,终是放弃的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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