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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说……”谢里夫道,“物资,我们还是有一些。你们也看到了,粮食和生活用品还是有供应的,可是关键在于,没有钱。我们重新回到喀布尔之后,不少前政府的雇员没有工作,几个月没有收入,现在也有不少人被拖欠工资。另外一方面,你们也知道,我们存在美国的玖拾伍亿美元,都冻结了。现在为了保证不发生挤兑,我们不得不限制去银行取钱,限制取外汇。所以,大家就更没有钱消费。”
说到这里,王辉和刘丹才算是从内行人身上得知喀布尔甚至是阿富汗全境的困难到底在哪里。
这又是一个死结。
正在思考,忽然一道人影倒在王辉面前,高举双手,面色愁苦得说着什么。
谢里夫的手下想要驱赶,但是被谢里夫阻止了。
王辉才看清对方是个残疾人。
双腿都是从大腿中段截掉,双手带着厚厚的手套,支在地面,撑起身体的重量。
“他在说什么?”王辉问道。
“他说,中国人都是真主派下来的使者,希望你能给他一点钱,还说,两天前有另一位中国使者给了他钱……”谢里夫无奈道。
“他的腿怎么没了?”王辉追问。
谢里夫立刻询问。
残疾人回答的时候,抬着头,脸上没有悲伤,只剩麻木。
“他说,他的父母,还有几个兄弟姐妹打仗的时候都死了,现在只剩他自己。”
王辉心中一揪。
这个缺了双腿的男子,看样子不会超过三十岁。
在中国,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该在打拼事业,一边骂着老板九九六,一边计算着加班费。
中国年轻人有自己的难。
阿富汗年轻人也有自己的难。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可王辉能感受得到。
男子的哀求引来周围不少人的驻足。
他们中,有面容悲苦的妇女,有脸庞脏兮兮的孩子,有形容枯槁的吸毒者,还有不少和年轻人一样,在战争中失去了肢体的残疾人。
他们的眼里,没有光。
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未来。
甚至他们都不知道,会不会撑到明天。
王辉眼睁睁看着前方不远处一个中年女子顺着墙根儿缓缓倒下,一动不动。
有人走过去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直接找到巡逻的士兵,请他们处理尸体。
这是王辉这一生,看到的最痛苦的画面。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首先作为一个人类,感受到了同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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