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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之内,怒吼回荡,如雷震耳。房遗直近门侧,怒火燃烧之音,无须目睹,已知为长孙兄无疑。果然,举目望去,长孙涣振臂高指,斥骂裴承先。环视之下,诸兄弟俱自各县返回,聚集一堂。房遗直缓步入内,众望之而欢声相迎。
裴承先亦步至房前,笑容满面,询问:「贤侄亦归乎?」顺承之意,任益州别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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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承先笑言:「吾等皆出自京畿世家,何需拘谨。」旋即语气微转,「然则,贤侄当知现今苎麻之效盈。此乃千载难逢良机。丝路上之订单络绎不绝,只受限吾等产量不足。」
「现江湖两岸,纷纷投入。吾等必争先夺市,以免落后。」
长孙涣愤慨难忍,厉声喝道:「汝可知一遇荒年,麻叶何可充饥?」程处亮几日郁结于胸,怒火顿生。
裴承先面色微沉,语含讥讽:「秦王于西凉倡行商贾之道,何为妥善?余于益州推展,竟谓影响五谷之获耶?」复道,「小君子者,双标行事矣!」
闻言,群英色寒。
裴承先之言,暗含诬大哥李恪之嫌,群情鼎沸,难平。
房遗直低沉嗓音道:「阁下所言,太兄于雍州乃至吐谷浑推展工商,盖因独特之环境所致。」
「然尔地未必适宜?」未待房遗直续论,侧立之许敬宗接言,「小君子勿过度担忧食不饱腹。以银帛交易五谷即可。况且,织袋之益,远胜农田。」
长孙涣指许,寒声叱责:「敬宗小儿,尔何足插口!」显为护主之心。
裴承先面容冰霜,复归言正题,「余所决策,皆慎之又慎,兼询州中商人意见。非与吴王殿下服务型府衙之旨相悖否?」
「别驾大人,我等反对,益州广阔,何苦于此小地?吾等所辖诸邑,概不服从此令。」长孙冲厉声,断言。「若有异意,书折直言与余。此言,出自吾口!」
复诫裴,勿妄借太兄之名自卫,违者必受严惩。
遂拂袖而去,群英尾随,气愤填膺。
裴承先目送群雄背影,神情凝重,心绪不宁。
夜幕降临,酒肆喧闹。
杯酒入腹,房遗直悲叹:「裴孽徒,竟至如此痴狂!太兄于西凉,因地不宜农耕,遂巧藉丝路之利,大展商贸。」
「纵商贾兴盛,太兄严禁损益良畴。国本仍为稼穑。」房遗直沉吟片刻,又曰,「试观近年旱魃连连,益州、关中皆动荡不安。明示食足之急,仍未彻底根治。」
「商贾反哺农耕,使民从中获利。金银满溢,购买牛骡,代人力而耕,人效最大化,稻麦丰收。」
然而,许敬宗之语犹如冷水泼洒,「小君子勿过于悲观,商贾确能丰衣足食。」
太兄李恪早有论述:农商相济,互利共生。于当前,虽为新兴阶层兴起之路,亦需民众受惠。
观吐谷浑,太兄之地,驼马繁衍。温驯之力,适百姓所求。畜力之兴,耕地扩宽,耕耘深入。畜便肥沃,五谷倍增。人力释出,投身工商,循环不息。
唯农事为国本,根基稳固,商贾始繁荣。昔有人谓太兄重商,甚言招天怒、触天罚,实则误解深重。
自古至今,吃饭乃大事矣。
长孙冲默然,凝视杯盏,心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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