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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天既然是皇上你要我们夫妻的命,随便你编排一个什么理由我们都百口莫辩。”张氏抹了把眼泪,眼睛里也是怒火焚烧,愤恨不已,“可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皇上您要杀要剐随意就是,何必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叫这个奴才到狱中行凶!”
“王妃!王妃慎言啊!”一名刑部侍郎惊了一跳,也跟着起身走到大殿当中,对孝宗遥遥一拜道,“陛下,礼王殿下和礼王妃刚刚死里逃生,受了惊吓,请陛下体恤,他们的大不敬之罪容后再行追究,还是先把行刺一事的原委查问清楚吧。事关皇上和礼王殿下的骨肉之情,万不能因为一些个奴才的行径而损了陛下兄弟之间的情谊。”
这边算是紧赶着给孝宗铺了个台阶。
事实摆在面前,虽然是被宋沛夫妇的态度气的七窍生烟,但在这个时候孝宗也明白不是处置他们的时候,他们颈边的伤痕就是铁证,在场的三司官员有目共睹,刘福海又被当场拿住,现在——
百口莫辩的倒是成了他这个堂堂一国之君了。
“好!旁的事都暂且放放”深吸一口气,孝宗怒不可遏的猛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刘公公微微颤抖的脊背怒道,“刘福海,你好大的胆子,朕叫你去提礼王夫妇上殿受审,你竟敢在宫中公然行凶,下手杀人?说!到底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的?”
“奴才——奴才——”感受到他的雷霆之怒,刘公公身子下意识的一抖,不由把身子压的更低,冷汗直流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奴才只是揣测圣意!”
后面的一句话,明显是底气不足,细弱蚊蝇。
“胡说八道!”孝宗一怒,顺手超起桌上的笔筒砸出去,白玉雕琢而成的笔筒价值不菲,先是稳稳的砸在刘公公背上,然后滚落出去裂开了一角。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刘公公只觉得背上被砸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眼睛里挤出了泪花,忙是求饶。
“揣测圣意,朕何曾有过这样的意思让你胡乱揣摩?朕看你分明就是包藏祸心图谋不轨,是要故意挑拨朕和礼王之间的兄弟感情吗?”孝宗怒骂道。
即使他现在已经恨不能将刘福海碎尸万段一泄心头只恨,但宋沛有言在先,他若是还在这个时候就把人杀了——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寡情的名声怕是要就此落下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刘公公仓皇辩解,想着今天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必然搪塞不过,就支支吾吾的犹豫起来。
孝宗哪有耐性跟他耗下去,等了不过片刻,就抬手一指站在他后面的贾侍卫和另一名侍卫翰爽道,“人是你们拿来的,你们来说!”
“是!皇上!”两人齐齐跪下。
贾侍卫刚想要开口抢占先机,不想翰爽的反应更快,已经开口说道,“回禀陛下,今日奴才在宫中当值,巡夜经过天牢附近,发现看守牢门的守卫不在其位,而天牢外门大开。奴才心生疑虑,急忙带队过去查看,走近了就闻里面传来咒骂打斗之声。因为天牢重地收押的都是重犯,奴才怕人犯有失,就闯了进去,却发现贾侍卫等人已经先一步赶到,刘公公身边的内侍尽数被杀,贾侍卫他们正要将刘公公斩于刀下。因为刘公公是陛下身边的人,奴才起初误以为是贾侍卫等人图谋不轨,就和他交了手,打斗中才听刚刚虎口脱险的礼王殿下道明真相——”
翰爽有条不紊的一一道来,说着顿了一下,侧目看了隐隐发抖的刘公公一眼,继续道,“却是刘公公假传圣旨带了人去,意图谋害礼王殿下。”
刘公公听着,心知在劫难逃,开始不住的冒冷汗。
孝宗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意,听韩爽说完又稍稍偏开视线,对旁边的贾侍卫道,“你说!”
“韩侍卫所言句句属实!”贾侍卫拱手道,“奴才也是巡逻途中偶然经过天牢附近,听闻里面似是有异动就带人进去查看,奴才们进去的时候刘公公已经在牢中挂了绳索,意图对礼王殿下和王妃不利,奴才还听到他对手下同去侍卫和内监吩咐,叫他们手脚利落点,说是除了脖子上的勒痕,一定不能留下其它伤痕,做成殿下和王妃畏罪自杀的假象!”
其实要杀了宋沛夫妇干净利落的死法有很多种,但奈何他们被大入天牢的时候身上所有的东西,乃至于外袍衣物都被按规矩清理干净了,说他们藏毒或是利器自裁容易留下破绽,而唯有草绳却是牢室之中可以寻到而又不会引起太多怀疑的,并且为了确保给两人做成自缢身亡的假象,刘公公也算面面俱到,为怕伤痕不符,都没敢先勒死了再挂起来,而是直接叫人把两人制住强行悬空吊死。
也正是因为这样而增加了行凶过程的难度,反而叫人发现,坏了事情。
事发的时候刘公公心里恨过,但是这会儿一心只想着如何开脱,已经没有心思去怀疑韩、贾两人怎会那么巧先后赶到的,并且——
贾侍卫出现的时候似乎杀人的意图更胜于救人的心思。
先后从两人口中确认了事情的经过,并且找不出疑点,孝宗刀子似的目光就唰的一下又再射向刘公公。
刘公公虽然伏在地上,但却还是感受到这目光,冷不防一个哆嗦,尖声道,“奴才该死!皇上饶命!奴才只错了,皇上饶命啊!”
罪名坐实,他已经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生机渺茫。
“皇上,虽然只凭两名侍卫的证词就已经可以对刘福海入罪,但众人皆知,礼王殿下的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结怨,他们夫妇会平白无故遭了这刘福海的毒手,其后似乎还有隐情。”大理寺卿道。
所谓事出必有因,孝宗也不信刘福海会是临时起意才行凶绞杀一朝亲王的。
“该死的奴才,还不从实招来,是何人指使你对礼王夫妇狠下杀手的!”孝宗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终于缓缓的平复下来心情。
林皇后的死和太子溺水事件的线索都当场断开,这里再冒出一个刘福海来,直觉上他总觉得三只之间,最不济是其中两者之间必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牵连。
如果能就此破译了林皇后和太子之死里头任何一桩的秘密所在,也都算是不小的收获。
“这——”刘福海抖着手擦了把已经迷了眼睛的汗水,心一横,抬头看向孝宗道,“没有人指使奴才,是奴才自己的主意!”
“你的主意?”孝宗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表情阴鸷,明显的不信的。
刘福海心里打起鼓来,慌乱的回避他视线,然后才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稳定心神道,“是奴才自己的主意!”
“刘公公你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气魄,就算再不济本王好歹也是个王爷,你要谋害本王,就想用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糊弄过去吗?”宋沛冷涩的勾了勾唇角,眼神冷冰的侧目看着他,“今天皇上和三司的诸位大人都在,你若是不能就此时说出个子丑演卯,给一个能让本王信服接受的理由来,怕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这一关的了。”
刘福海此人与一般的奴才还不同,他自恃是孝宗身边的人,又兼任内监总管,养尊处优,犹且是个贪生怕死的。
以往常有奴才为了替主子定罪而甘受酷刑甚至甘心受死,但——
刘福海绝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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