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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芳姑姑抱怨了我一会儿之后,似乎也拿不出更多的被子了,只能无奈的把那床毛毯舍了我,容我盖上一段时间。
我无地自容,心里只想着: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住了。
晚上睡在有点冷硬的小床上,我想起在沙场时我和牤牤睡的床——没错,公公住另外一间,我和牤牤一起住,哈哈哈。
牤牤铺床总会在下面垫上弹棉花做的被子,那些被子很厚实,看起来还有点丑,一般都是街边有人用木架子塞了棉花,然后用粗细不一的红线,一股股弹过去,把棉花细密地笼罩了,结成棉花被。这种被子只能做被芯或者垫被,要是用来盖,就需要另外加装被套。但是盖着会有点重。
虽然有点重吧,但比我现在盖的这个可要暖和、踏实多了。
当然,自从我爹平反成功之后,弹棉花被就沦为了垫被。因为公公在我六年级那年,逛西周公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骗子,那骗子宣称自己卖的磁疗枕和磁疗被套,能帮助人返老还童,头发重新发黑。
当时在化工厂,公公闹着非要买,爹爹那时候刚刚出于东山再起的状态,资金比较紧缺。再三劝了公公,他还是不听,就一定要买。爹爹只好咬牙拿出两万块,给公公去买了那套东西。
后来公公睡着那磁疗枕,果然脑袋后面的头发黑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又掉色了。
牤牤和我有时候会拿这件事说笑,我说:“公公,你那返老还童的枕头,就染个头发呀?早说呀!新元书店里5块一瓶的墨水大把。”
牤牤就开始笑,公公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从来不承认自己上当。
就像8012年的冬天,公公听信了谣言,非要买蜡烛,看见飞鸟群过境,还直嚷嚷天黑了,要变天了。
公公总是这样,乐此不疲地在西周公园上各种乌漆嘛黑的当。
他还喜欢去算命,每次都批属狗的人的命。
我看了之后可伤心了——因为妹妹是属狗的,我不是。公公居然给妹妹批,都不给我批!
公公知道之后哭笑不得:“我是属狗的,我算我自己,没算你妹妹呢。”
后来公公为了补偿我,又给牤牤和我都批了命,那些迷信的内容我不大记得了,总之那张纸看起来挺像打印的。
一代又一代,我原以为科技进步了,人类就不再迷信了,事实上,只是迷信换了种方式,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人不那么实际主义,永远有人懒得了解科学,迷信并不会因为科学的进步而消失,它们仿佛跟随着人类的幽灵,成为每个时期某些人类的跗骨之蛆,甩也甩不掉,杀也杀不尽。
迷迷糊糊地想着事,我很快睡着了。
当然,不再上江华府是不可能的,只要我爹还在一天,这样的表演就要继续。
在我读书期间,爹爹有时也会带我来江华府,有几次都是带着大家一起去外面玩,看水坝、水塘、过吊桥什么的。
带去水坝那次,我记忆犹新。
原本爹爹接了我,走高速公路上江华府,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周边风景变换,但我都已经熟稔于心。
高速收费站既有人工窗口,也有智能窗口,爹爹自打开了皇冠之后,就一直走智能窗口,车子往底下开过去,上面扫描机就自动扫码扣钱了,非常方便,基本不用等待。
过了收费站,就是左边山崖右边悬谷,整条高速公路,基本都是依山而建,有时也经过个把村庄,有一些下去的岔道。我喜欢坐车的时候,看着窗外无数山林飞逝的感觉。
高速路中间种了一些杜鹃花,让我想起一些歌曲,《蝴蝶自在》的两位合唱者所唱的杜鹃。事实上我已经找不到这首歌了,里面确然描写了一些杜鹃和十八的姑娘的意象,但又绝不是“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和“十八的姑娘一朵花”。
春天这条路上常有下雨的痕迹,崭新的露珠沾在带有一些毛刺的绿叶上,舒展着身姿,反射点点阳光,不一会儿,云朵就收走了阳光,阴雨绵绵的,显得天地都暗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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