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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叫到我的时候,我懒洋洋地像个大爷一样,走了出去。
走廊上这位新来的老师大约也听说过我的名头,他居然批评我攻击性强。
我敲!
我攻击性怎么强了?不就是问的老师下不来台吗?老师答不出来,说明老师没学到位,那是老师的问题。
你看语文蒋老师虽然也被我问过问题,但是人家处理的非常自若,还带点幽默。有时候遇到一些需要额外讲解的问题,虽然我都没有提问,但蒋老师会专门点我,假装是我提问的。
有一回说到:“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蒋老师突然说:“欸,元圆圆,我刚刚看到你好像有疑问啊。”
我:???
我怎么不知道我刚刚有疑问?
没等我回应,蒋老师继续说:“你猜的没错,这个‘回’其实读‘怀’(huai)。就跟‘远上寒山石径斜’的‘斜’(xia)一样,古今读音不同。”
蒋老师全名蒋嘉明,是高二文理分科后,调任我们班的——或者说,我们班被选为文科唯二重点班之后,才得了蒋老师这样的名师教导。
单看外貌,他如今应该五十多岁了,气质如同古代大儒,行止之间自有一番风度。眉目慈蔼,从容宽厚,学识渊博,出口成章。
一头短发尚未染白,但气度俨然。虽然从容宽厚,讲话不疾不徐,却也让人觉得师威凛凛不可冒犯。
“其实古代人和我们现代人一样,每个地方甚至还有不同的口音。李白就是四川口音,所以他写的一些诗,咱们现代人读起来,可能觉得不太押韵,但是你用古代四川话来读,就能说得通了。”
古今趣事在蒋老师嘴里缓缓道来,仿佛展开了一张地图,带着我们穿越时空,听到了古人的方言。
连我都暂时忘了蒋老师借我打掩护的事儿。
由此可见,一个“问题学生”,对高明的老师来说,反而是一个可以用来展开额外知识教育的借口。对不太行的老师呢,就是一个挑战了,我相信经过我的挑战,政治老师以后肯定对常人国权力结构更加了解。
我把我这套理论跟刘老师说了一番,我表情有些自得和戒惧,警惕的眼神不时打量他,刘老师听完我这番话,摸了摸下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是让老师下不来台,是不好的行为哦。”
这人跟哄孩子似的跟我说话。
确实,如今我也能理解他了,但凡我看见比我小三岁以上的,我全拿人家当孩子。
但是当时的我并不理解。
听到老师说话这么温柔——没办法,我全家每一个温柔讲话的——本来准备继续怼他的话,也放和缓了些:“嗯嗯!老师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注意方式方法,但最重要的还是各位老师继续加强学习,不要被学生提个问题都答不上。”
刘老师被我这话逗乐了:“你当你是校领导啊!好啦!这个问题先不聊了,说说你们寝室吧。你觉得你们寝室怎么样?”
我们寝室自从被我各种封号之后,倒也还平静。只是李婷在分配卫生值日的问题上,有些偏心,给我分配的是刷厕所和倒垃圾,与我一组的江苏莲和何欢任务则是扫地拖地与擦窗户。
其实我心里是有些委屈的,讲过要换着来,但是李婷假装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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