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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月堂。
李林甫负手看着外窗的小雪,道:“本相听闻,薛白近日与李泌、元载,乃至于王忠嗣来往?”
他显然不高兴,担忧薛白又想插手他夺四镇节度使一事。
从天宝五载上元节的韦坚案开始,他终于对东宫发起了决战般的进攻,兵锋直指王忠嗣这个东宫主力。
与过往那些小事不同,这种军国大事不是国戚、弄臣能插手的。圣人与他这宰执决定好了,不容一竖子胡闹,薛白能做的,最多就是给王忠嗣出谋划策。
李林甫觉得不必为此担忧,却不由自主地牵挂此事。
正当此时,有奴婢上前,禀道:“阿郎,消息到了,薛白随虢国夫人往兴庆宫觐见了。”
“果然。”
李林甫眼中精光闪动,浮起愠色,恼火薛白不守承诺,吩咐道:“速往宫门递消息,本相有紧急国事要觐见圣人。”
兴庆宫不远,且这次是临时起意,李林甫不等金吾卫静街就匆匆赶到宫门。
好在并没有遇到刺客。
今日李隆基正在勤政务本楼打牌,牌友又是杨家姐妹与薛白。
“圣人,右相到了。”
李林甫由内侍领着,走到殿中,听到薛白真就在说石堡城之事。
“是我身边的婢女,她祖籍安定郡,曾见过巨石砲,与我说了这配重投石的办法。我盼的就是攻下石堡城替她报个功劳,除了她的贱籍。”
“逆罪落贱?”
“是,她是皇甫德仪的族人,她阿爷是皇甫嵪,开元二十五年落罪。”
李林甫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去,坐在牌桌上的薛白正随手推出一张牌,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没意识到,三庶人案的相关人等不宜在圣人面前提。
果然,圣人摸着牌,脸色已有些不悦。
薛白继续道:“杜有邻公年轻时受过张九龄公的指点,恰好家中买了落罪官奴,恰好还收留了我,因此总有人指责我是薛锈的儿子……”
“够了。”杨玉环忽然叱道,“不知什么该说就闭嘴。”
她少有这般面若寒霜教训人的时候,此时显然是因薛白太不懂分寸了。
“胡了。”
李隆基不看牌,再次展露了他摸牌的绝技,将手里的牌一放,果然是胡了。
他这才淡淡摆了摆手,道:“一点小事,不必教训这孩子。薛白,你为何要替这婢女赎籍?”
此事若是私心便罢,若是想给三庶人案松口子就是十恶不赦了。
薛白坦然道:“她想给我生个孩子,我不忍以后让她的孩子过在大妇名下,想纳她为妾。”
李隆基终于笑了起来,先是微微一笑,末了哈哈大笑。
“既是立了大功,一个贱籍婢女,允她赎籍便是。但是你这小子,还未成婚便要纳妾生子,看哪家闺秀愿嫁你?”
“谢圣人关心。”薛白声音转小,有些赧然,道:“但已有良家女愿与我订终身……”
李林甫不失时机地上前行礼,站在薛白背后。
此时,新的一轮牌局才开,李隆基笑问道:“右相有何紧要国事啊?”
“臣听闻,王忠嗣前日回长安了,敢问圣人是否亲自召见?”
“十郎可是想朕了?”李隆基莞尔道:“这点小事,特意入宫一趟。”
李林甫见圣人说了笑话,连忙赔笑,笑容比蜜还甜。
薛白道:“禀圣人,右相也许是想看看我了,故而我前脚一入宫,他后脚便跟来了。”
“那是伱惹了什么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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