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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无厌富可敌国,又怎么会让漱沉鱼一个人孤身在外。
李落点了点头,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吃的随意,但很快李落就顿住了,小心翼翼的嚼了嚼,一脸沉思。漱沉鱼一脸希冀,很清脆的说道:“我从来没包过包子呢,程姥姥教我做皮,肖姥姥教我做的馅,不好吃?”
“没人教过你火候吗?”
“火候?”漱沉鱼一怔,俏脸一红,呀了一声,急急忙忙掰开一个包子看了一眼,包子皮和包子馅应该吃不死人,但是这里头的馅色泽不一,贴着皮的熟了,最里头的还生着呢。漱沉鱼的脸通红一片,好一个羞字可见。
包子虽是生的,李落却把一整个都塞进嘴里,漱沉鱼轻呼一声,李落摆摆手,转身出了棚子,少顷抱了四坛酒进来,问道:“你喜欢喝酒么?”
漱沉鱼咽了一口唾沫,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没喝过酒,但我可以喝。”言下之意如果李落要她陪着喝酒,她就算不能喝也一定会喝。
“这酒送给你,都是壶觞的好酒,喜欢喝就喝,不喜欢就让别人喝。”李落放下酒坛,返身便走,“谢谢你的包子。”
“哎……”漱沉鱼唤了一声,李落却已径自回去了自家破败的院子。
从后院走出来一个年长的婆婆,也不知道是漱沉鱼口中的程姥姥还是肖姥姥,看了看桌上的四坛酒,和声说道:“好啦,沉鱼,别留王爷,他念着往日情分呢,只是现在没有心思说这些,别急,慢慢来。”
“姥姥……”
“哎,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想,让你嫁给他,咱家沉鱼要什么有什么,谁家公子哥不能挑,真的是……”
“姥姥,他人不坏呀。”
“没说他人不好,但是未必是沉鱼的好郎君,像他这样,出门一趟就是一两年的,你嫁给他,什么时候才能要上孩子。”
漱沉鱼脸色羞的比五月里的牡丹还要艳,捂着耳朵急匆匆跑了回去,老婆婆连连摇头,一脸忧愁,抱着桌上的几个坛子也跟了进去。
李落留了一坛金波,回了院子,拴好了马,还是照旧躺在屋檐下,一坛金波入喉,话说这天色还早,李落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傍晚时分,李落是被叫门声惊醒的,起身一看,不用过去开门,透过院子残破的院墙就能看见漱沉鱼站在外面,怀里捧着一个瓷盆,上面盖着一块白布。李落过去拉开院门,漱沉鱼俏脸羞红,轻轻说道:“今天做的包子多了,没卖出去,拿了几个给你吃吧。”说完,漱沉鱼将瓷盆往李落怀里一塞,飞也似的跑回了对面的屋子。李落张了张嘴,还想和她聊些话,怎地这么怕自己么,不过李落摸着怀里的瓷盆,微微一叹,先不说这包子好坏,单单是这个瓷盆,卖了之后再买下这两间院子再加上整条街都绰绰有余,漱家的钱真的不值钱。
夜里,风轻云淡,天上繁星汇聚成河,是天河。李落坐在昆江江边,抬头望着星空,不知道头顶那条天河的岸边会不会也有人像他这样闲坐,望着身下的昆江河畔呢。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李落扭头一看,是漱沉鱼,低着头,到了离李落五丈外的一根枯树横木上坐了下来,怀里抱着一把琴,根本不敢看李落的样子,手指轻拂,琴音袅袅,合着昆江的水缓缓流淌了出去。李落听的很认真,漱沉鱼弹的是一首说风景的琴音,不在高山流水,而是夜归山林的倦鸟,有相思,有欣喜,有互诉衷肠,多的自然是热闹,指法娴熟,李落觉得未必就比苏小楼的墨卿差,或许那一丝含羞矜持更加动人。
弹完之后,李落还是只等张开口的工夫,漱沉鱼就似脚底着了火,抱起琴飞快的逃了,只丢下李落一人怔怔无语,我只是想和你说句话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给漱沉鱼出的馊主意,着实难为这位漱家小姐了。
翌日清晨,李落起得早,本想去还了马车,不曾想外头有客人来,马三成领着一个仪表堂堂,神采很是飞扬的少年郎过来,瞧着模样与范家兄弟二人有些相似,大约不是范文钊就是范文胜的子侄。李落没有猜错,来的少年郎叫范蠡,正是范文钊的儿子,论年纪还要比李落小上一岁半岁的,这次前来是带父致谢,马三成引路,给足了李落面子,所以范蠡眼角微微有些不以为然,但出门前乃父有过交代,办砸了回去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范蠡至少也能摆出一副热忱和平易近人的模样。李落波澜不惊的收下范文钊命范蠡带来的二两赏银,只是不疏于礼法的行了礼,没有多余的感激之情,更显淡漠。
范蠡面色不喜,就连马三成也觉得李落有点太冷淡了,不过马三成知道李落性子一向如此,见范蠡有些不满,连忙打了个圆场,范蠡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让一旁小厮赶了范家的马车就要回去,一回头,就看见街对面的铺子门前站着一个人。范蠡只看了一眼,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就再也走不动了。
那人儿,倚着门望着街这边,仙姿玉貌,恬静如水,只是那么随随便便一站,就把这昆江的水韵和天清气爽的地韵收了个干净,像是这岸边,这街上,这渡口,除了她,别的就再也没有颜色了。银盌盛雪,明月藏鹭,许是那昆江水女不小心显露了踪迹,留了一缕芳华在人间。
范蠡面红耳赤,心如擂鼓,呆呆的盯着门前那女子,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漱沉鱼本是张望李落,心思都在李落身上,见那少年瞧的放肆,俏脸一红,心里亦也有些恼意,不过性子温婉,没有多想,转身进了后院。
等漱沉鱼不见了之后,范蠡才定了定心神,失魂落魄的走了。马三成面有异色,这邹平渡口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位天仙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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