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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元志呆呆地半跪着不动。
上官勇用手擦着袁威的脸,很仔细地将袁威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地拭去。
袁威的神情很安祥,双眼微合,看不出痛苦,当脸上的污迹都不见了后,袁威还是那个英俊的,总是被安元志们笑话,比自己媳妇漂亮的袁威。
向远清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之后,回头再看身后时,看见了袁威被上官勇打理干净了的脸,向远清就在心里想,这是多么年轻的一个人啊。
安元志也看着袁威的脸,突然就跟上官勇道:“是白承泽。”
杀意顿时就充斥了上官勇的心头。
“是白承泽,我要杀了他,”安元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无伦次地看着上官勇说:“袁威没死,是白承泽,我要,我要杀了白……”
“嘘,嘘,”上官勇捂住了安元志的嘴,把安元志搂在了怀里,低声道:“不要说,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要说了,放在心里,放在心里就好了。”
想像中的恫哭声没有从上官勇的怀里传出来,安元志只是身体抽搐了一下。
上官勇感觉到有粘稠的液体浸湿了自己的手心,忙松开了手。
向远清也半跪了下来,从上官勇的怀里接过安元志。
鲜血从安元志的嘴中涌出,将向远清的手很快就染红了。
“他怎么了?”上官勇急声问向远清道。
向远清大声命自己的弟子把药箱拎过来,一边把安元志的脉,一路从息龙山用内力护着袁威的心脉直到方才,安元志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
万里之遥的京城卫国侯府里,婴儿的啼哭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女子。
小婴儿在娘亲的腹中没待满七月就匆匆来到人世,出生时小猫崽一样,看着就是养不活的样子,只是经过大人们半个月的精心喂养,小猫崽子变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宝贝。
很信命的娘亲还抱着儿子找白马寺里的大和尚看过相,慈眉善目的大师说这孩子命中缺火,所以安太师给这个孩子取了一个单字名焕。
“小焕儿怎么了?”袁威的媳妇从床上坐起,将哇哇大哭的儿子抱在了怀里,轻声哄着。
窗外的京都城下着小雨,一扇没有被关死的窗被风吹开,寒风灌进屋中,将床头的灯烛吹灭了。
抱着儿子走到窗前关窗,袁威的媳妇看着窗外连绵的细雨,突然跟还在小声抽噎的儿子说:“方才娘梦见你那个还不回家来的爹了,就站在娘的跟前,”说到这里,袁威这个出身农家的媳妇很有些羞涩地一笑,说:“娘看到好多花呢,一地的花,你那个爹就看着娘笑,这是什么梦?是你爹快要回来了吗?”
小婴儿哭过之后,在娘亲的怀中沉沉睡去。
妇人却犹自自言自语,“太师写的信应该要到你爹的手里了,他还不知道我们小焕儿呢,知道有了我们小焕儿后,你爹一定会高兴坏了,就是不知道你那个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细雨纷飞,轻薄的雾气让屋檐院落都显得朦胧,妇人入神地看着窗外,回想起方才的那个梦境,嘴角露出了泛甜的笑意。
一轮明月下,往云霄关送信的信使,骑马披星戴月地奔跑在无人的官道上。
瓢泼的冷雨中,袁威静静地躺在云霄关南城的城楼上。
一场大战过后,关外的荒原上尸体如山,血会干涸,尸体也终会化为白骨。
妄缘尽逐空花落,犹是春闺梦中人。
谁是谁的梦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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